丁窅一事终了,虽此事处理中存在不少疑虑,但想丁窅死的人又何止一人呢?顺水推舟可为,又何苦逆水而上?
金陵的雨去了那滂沱之势,又变为淅淅沥沥,绵若丝絮。柳逢秋持伞沿湖慢行,在这雨中才可得片刻宁静。
杨柳扬枝,翠绿如烟,湖旁木亭掩映其间,柳逢秋路过时见得了那抹熟悉的青蓝色———穆慧娘坐于亭中看着湖中雨落泛起的点点涟漪,待回首正巧看到路过的柳逢秋,便起身行礼道:“多谢大人为家父平冤,慧娘无以为报,仅会弹几曲琵琶,若日后大人烦闷可来听曲解闷,若有用得到慧娘的地方,慧娘一定尽力。”
“你为何一个人在这亭中?”
“今儿早上本已雨停,便想一个人出来走走,不料这会又飘起雨来。来时又不曾带伞,便在这亭中暂时避雨。”
柳逢秋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道:“那本官撑你回去罢,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
柳逢秋将穆慧娘送回小院,一路上不少路过的人见此情景都面上挂笑,饶有兴趣地看着。
柳逢秋送完那穆慧娘后便回了知府,小吏见其回来便道:“大人,近日京中好像有位刺史要去岭南巡查,但也会路过金陵,大人可要设宴迎送一番?”
“也可,便在福泰楼罢。”
“大人,小的这便去订福泰楼的雅室,但还差一唱女。”那小吏翻看着册子道:“金陵的教坊目前弹唱最佳之人乃是大人您前些日子帮的那位慧娘姑娘,不过这慧娘姑娘不太好请。”
听得小吏此言,柳逢秋便让其先去订购雅间,后再去寻问穆慧娘可否方便。待闻小吏说是柳逢秋之事,慧娘无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八日后,柳逢秋于金陵城外迎那刺史
二人自是一番寒暄,那刺史见金陵之治,不由称赞,心道京中所传果真如此。
福泰楼乃是临江而建,此时已入孟秋,江上雾纱笼罩,烟波浩渺,几艘渔船仿若点墨,连绵的群山在风中已是醉染霜林。
霜红几处含翠色,银杏黄时雁归去。
玉壶斟酒,瓷碟珍馐,槛外景,座中曲,秋景琵琶,别有意趣。
那官员饮着黄酷,眯起眼看向慧娘。待琵琶曲落,依旧愣神。
“赵大人?赵大人?”在柳逢秋喊其几声后方才回过神来。
“啊,来时曾听闻金陵城有一叫慧娘的女子弹得一手好琵琶,没想到今日这琵琶也如此之好,江南可谓珠玉齐聚啊。”那赵刺史称赞道。
“此人正是慧娘,听闻赵大人路过江南,便请她来弹上几曲。”
“如此,可否......”这赵恒看向了慧娘,慧娘原是低着头,听闻此言,不免不安地看向柳逢秋。
“这......”柳逢秋平日不喜这类行径,听曲便听曲,这等事他怎么做得出来?
“一位唱女罢了,柳大人有何可犹豫的?”赵恒有些不满。
柳逢秋看了眼穆慧娘,随后便道:“赵大人,这慧娘与我已相识数月,余倾其曲,慕其才......”
“哦,原是柳知府的红颜知己啊,是我唐突了,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赵恒听罢便不再强求,又道:“柳知府既喜欢她,何不接回府去,她一个人在外头也不安全呐。”
“这......”柳逢秋本就没那心思,方才所言不过是为慧娘解围,赵恒此话倒是真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哎,莫要犹豫了,今日这酒席便到这罢,你俩一同回去罢。”说罢硬是让二人同乘一辆马车。
“大人,慧娘又给大人添麻烦了。”穆慧娘歉意地看着柳逢秋。
“是我处理不妥,你暂时在府中待个几日,等赵刺史走了便可回去。”
不过,怎料这赵恒似那喇叭唢呐一般,担心旁人不知穆慧娘乃是柳逢秋红颜知己,与其余官员见上总得说上那么一两句。这么一来,金陵城上下全都知晓穆慧娘随柳逢秋回了府。
不少官员见柳逢秋便笑着道:“柳大人,有了红颜知己也不与下官们说一声。怎么还闷闷不乐的,这可是喜事呐......”
弄得柳逢秋不禁后悔,还不如不办那接风宴。待赵刺史走后,此事依旧在人们话题上,柳逢秋一时也不好再将人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