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棉的双亲终究还是屈服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纪字,就算有自立门户的想法,也愿意付诸于行动,但终究到不了撕破脸皮来鱼死网破的地步。
说是鱼死网破或许太看得起自己了一点儿,在祖宅这边,本家这张弥天大网只会让其中的任意一条小鱼儿窒息而亡。
不过是想让儿子露个脸,接着年轻一代压一压本家的锐气罢了,把自己都搭进去,还得不到任何实际的好处,代价太大了些。
张禄清晰地看到那一男一女两位“李鬼”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看戏嘛,而且是有参与感的看戏,谁不喜欢?
“干的漂亮。”纪榭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平白少了桩麻烦事,他此刻念头通达得很。
“但我跟你说,喜欢跳的可还有几家,不如咱们干脆照葫芦画瓢……嗯!”
疯了?
张禄连连摇头。可算了吧,韩氏余孽大举入侵了还是怎么着?那你们这纪氏也太水了点,旁支都被人给渗透完了。
还好纪榭也只是顺嘴一说,这一招只能作为杀鸡儆猴只用,真当成常态手段,奶奶就第一个饶不了他。
竹言看着领走纪棉的夏麝,这女人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料想他这两天的日子是不会好过了。
他爹娘就算是被“找回来”,也只能在寿宴结束之后,顺便还能作为一个喜气洋洋的尾声作为落幕。而这个小家伙,这些天无论经历了什么都会被人遗忘得干干净净。
拜托,众位亲友可以帮你把双亲都找回来了欸,你还要记仇?
至于翻案?先等他个三十年河西河东吧。
“你这人,蔫坏。”待纪榭离开招呼其他客人,竹言嗔了一声,但没什么责怪的意思。
她在本家地位本就特殊,半个主人也许说得过分,但至少算得上是半个客人。裕屋关纪氏?旁支?那算什么东西。
但她的性子大抵如此。受了委屈,找老祖宗诉苦是有的、逢场作戏是有的,当面打将回去就……
这说话间,却见一队乐师匆匆而来,两人连忙让开道路。少顷,便听见鼓乐齐鸣,这寿宴的第一日,也算是拉开了序幕。
“稍等跟着我去祝寿。”竹言嘱咐张禄,她现在是外府的事情也管内府的事情也管,以往和几个姐妹一起上前就好。而现在多了个张禄,这是她从小九州带上来的人,得跟在她的后面凑这个热闹。
“说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天可怜见,张禄肚子里二两半的油水,上辈子给人祝寿也是这两句。
“……你别说话,我来。”竹言无语,东黎洲没这个俗语,但大概意思她能理解。
问题就在这可是修仙世界,煮海移山的大能是有的,这两句还不如寿与天齐。
厅堂里面,皆是本家的诸人以及一些较大的旁支,什么落魄书生来攀亲戚打秋风的,也只能走一圈出来,张禄他们自然是上不去的,倒也有一点好处,能省去不少的尴尬。
虽然穿越在大陵七做了二十年“土著”,但要让张禄像模像样地行古礼,他还真不怎么会——又不是生在什么世家门阀,吃饱饭活下去都成问题,哪里有各种穷讲究。
落座在外面的席面前,张禄顺手抓过两块点心尝鲜,余光正好还能瞥见那个纪棉小脸嘟得像个包子似的,被那位二十一叔和他的家人领着,上去拜寿。
那被人按着头行礼,纪氏的老祖宗好像还夸他两句长得可爱惹人喜欢的话。赏心悦目、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