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显而易见地并没有牧启或者更能够给张禄带来压迫感。
也许是见过了高山,对于矮一点儿的山包张禄甚至会有些轻视。
毕竟他亲眼目睹了化神期的大能是怎么样被只鸟给囫囵吞枣地吃干抹净的——残余物甚至还在他的几只缄默的身上,作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
哪怕那只能说是物种的天生克制。
这种思想显然是不健康、也不正确的。强者不应该被用这种观念来对待。事实上如果换做是其他类型的同级别修士,魂鸱那茫茫多的尸傀足以令对手绝望。
但……张禄觉得自己大概是很难再保持那种敬畏之心了。
就比如面前现身的这位,看看极骸靠着生物的本能给他的评价吧:弱于牧启,没危险。
这是人说的话?
哦,极骸不是人。
总而言之吧,要不是极骸缄默双开外挂,张禄本来应该是双脚发软,思量着要不要跑路的。
现在?张禄就静静地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黑红色血浆半滴不沾身,在空中纷纷扬扬,最终汇聚成一把太师椅,一个瘦削得如同竹竿一样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来人肤色惨白,皮肤紧绷。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夹杂着几抹暗红,下颌光洁没有一点胡茬。以至于张禄甚至很难确认他的年龄。
紫荆先生的年纪也没有半点儿参考价值。修真之人的年龄辈分一个比一个迷。两代人之间可以只差二三十年,短的可能只有十几年;而两个相差岁数可能有一两个世纪的修士,却也能算作是同辈。
师兄师弟这种关系,本也没什么限制,更加地不好猜度。
“秦……敖。”紫荆先生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置信。
“你……你如今是什么境界?!”紫荆先生突然变得惶惑不安了起来,一直宠辱不惊的高人姿态此刻荡然无存。
“这不可能!”
“不可能?”名叫秦敖的男子神情淡漠,但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戏谑,“我的好师兄啊,若不是你,我如何能走到今天?”
“……为兄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之事!”
“啊,对对对,”秦敖的嘲讽之意更加明显了,“你当然一直都是那个正人君子,医者仁心的杏林高手、爱护师弟和徒儿的好师兄和好师父。”
“你从来都没有错过,你是那么的善良,甚至愿意豁出自己最珍惜的名声和面子,来维护你在乎的人。”
“所以呢?你是否还记得那个擅离职守的人其实是自己?当年也是如此,昨日也是如此。”
“彼时……彼刻?”紫荆先生后退了一步,似是有些动摇。但他对那段记忆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恰如此时此刻。”秦敖眯起一对三角眼,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那几年,我随你一起下山,同赴边疆,随军行医。但那天两军大战,整整三天三夜,你却连个影子都不见。”
“我……我那时是去采药了啊?你我师出同门,你岂不知一部分草药必须要在凶煞之地才能成熟入药?”紫荆先生急急辩解着。
“呵,那我亲爱的师兄啊,你能不能告诉告诉我,你那几天,是去采什么药了呢?”秦敖笑吟吟地问道。
“合欢果么?”
即便是屋里唯一的门外汉竹言,此刻也听得出事情的不对。
战场上能有这种东西?这是什么战场?
“红粉骷髅场咯。”张禄小声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