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骸挣扎着想要爬出来，尽管竹言的怀抱让它感受到了张禄完全不能带给它的温暖，但它也是有尊严的……

算了，真香。

“张禄，找一下那刺客身上，把东西都带上，此时事关重大，我带你回一趟府里。”竹言放下恋恋不舍的极骸，本是准备自己动手，但看了看地上的这一滩……

算了，刚才谁干的？自己收拾一下好吧。

但凡这家伙刚才没把自己捅死，竹言这会儿可能就得恶心得吐出来，不愿意亲自上手已经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张禄倒无所谓，俯身过去，扒开尸身的衣物。

刺客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张禄翻翻拣拣半天，丢掉那些细碎的杂物，也只找出来一沓皱皱巴巴的绿色票子以及一块腰牌。

腰牌通体黑色，除了边角的银色花纹之外，没有半点其他的装饰。正面刻了一个“韩”字，背面则画了三朵云彩，遮住了一弯新月。

在正中的一朵云上另刻有两个小字：玄七

“果然是韩家的人，”竹言凑过来看了看，冷哼一声，“这帮逆贼好大的胆子，老爷缉拿叛逆，不但不伏法，居然还想报复！”

见张禄云里雾里，竹言解释道：“咱家主人乃是齐国第一大的世家，魏洲纪氏，二老爷在京为官，掌管京畿禁军。今年年初，丞相韩瑜谋反，妄图挟陛下号令四方。是咱家老爷亲自率军，雪夜斩关夺门，拿下的这帮反贼！”

“但韩贼在外暗中豢养死士，都说树倒猢狲散，但这群蒙了心的却不服气，这几个月来四处作乱，没想到现在已经猖獗到来纪氏这边撒野了！”

“你看这背面，三朵云便是他们从下往上第三级的头目，只怕这次行动后面还有黑手，咱们得赶紧回去看看。”

“姑娘，那这些……？”张禄一晃手中的那沓票子，这该不会是某种货币吧？

在九州，通用的货币还是铜钱碎银，没想到上了东黎洲，居然还能见到纸钞。

“你没见那上面数字？”竹言此刻心中全都是回府，随意一抬下巴，“咱齐国的银钞，你手上是一百钱一张的，既然是你击杀的刺客，自己收着好了。”

“当年太祖武皇帝发行它的时候是为了取代灵石交易的，现在灵石都在官家手里统一规格，一块三两的标准灵石价格足有一万多钱，贵着呢。”

说罢，竹言挥手招来两颗水球在两人头顶爆开，于灵气的牵引下洗去身上的血腥和污渍后迅速蒸干。

“尸体留在这即可，会有人处理的，我带你过去，”竹言又看了看极骸，“这小家伙藏一下，我从九州救下的你，顺道接引上来，你就是个凡人，知道吗？”

极骸通人性地四下转了一圈，最后扑向了刺客留下的其中一把短刀上，给它镀上了一层黑色的光泽。张禄伸手捡起，几条黑线延伸而出，自动悬挂在他的腰间。

“另外，”竹言稍作思考，又嘱咐道，“你是个聪明人，遇事不要多说话，先表忠心为上。”

“在纪氏，底牌不重要。”

“我晓得了。”张禄连连点头，便被竹言一把扯住肩头，带出屋外。

纪氏的祖宅离这里不过三四条街的距离，竹言带着张禄飞奔之时足尖更是在空中点起片片水纹，比张禄曾经的战马还要快上三分。不过三五分钟，张禄便稳稳地落在一道无比气派的朱漆大门前。

这一路上并未见到的士卒城卫，此刻正将好一座纪氏老宅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怎么样？气派吧。”见到守备森严，竹言心知是无事了，松了口气的她忍不住侧侧头，向张禄炫耀自己从小到大居住的家。

张禄不由得点点头：“教练，刚才那招我也想学。”

竹言：“？”

拜托，踏空而行欸，大宅子哪能跟这个比？

竹言扶额，只恨自己遇人不淑。当下径直走上台阶，向守卫出示一块翠绿色的玉佩。

“竹言姐姐？你可回来啦！”守卫刚刚放行，却有一个小厮从门内挤了出来，见到竹言回来，顿时激动不已，“你再不回来，夏麝那蹄子就要闹翻天啦！”

“她又发什么疯？”竹言闻言顿时蹙眉，“我都遂她的意调离老祖宗身边了，她还想如何？”

“嗨呀，那谁知道！”小厮连忙闪身让竹言和张禄两人进来，关上大门才继续抱怨道，“今晚一彪贼子猪油蒙了心，想要刺杀大老爷，幸好榭二爷在家才没叫他们得逞。方才主子们收拢人手，姐姐你正好不在，夏麝就疯啦！”

“她一口咬定是你里应外合做了家贼，伙同韩贼余孽弑主，把老祖宗都惊动啦！”

“这蹄子！”竹言一听就火大，“我才去九州耍两天，她怎么敢这么嚣张！”

“我的姐姐欸，您还是先想辙把她扣的帽子摘了吧，”小厮苦着一张脸，“我这出来就是为了找你的，有几个主子信了她的胡诌，嚷嚷着要把你送官呢！”

“他们在哪里呢？带路！”竹言不愿再浪费时间，她今天刚跟一刺客掏心掏肺的交情，回来居然有人说她勾结外贼？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子们都在漪青苑！”小厮大喜，他和竹言同是一个主子，于情于理都不希望她真的出事。

张禄连忙拽步跟上，尽管他对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一窍不通，但该站在哪队，他门儿清。

“竹言，你还有脸回来！”左拐右拐跨进一座院落，张禄的耳膜就遭到了袭击。之前一个打扮艳丽的丫鬟跪在地上一见竹言三人走来，顿时又来了精神，尖叫出声。

竹言却不答，疾步走到那丫鬟跟前，毫无预兆地手腕一翻，一块腰牌重重地摔在那丫鬟的脸上！

“竹言，当着主子的面，你要造反么！”见那丫鬟被打翻在地，人群中顿时有人含怒喝道。

“那么大火气做什么，秋香是个老实的，断不会轻易打人。何不听听她怎么说？”竹言冷笑一声正要回话，却听得居中的藤椅上，一位华服老妇人悠悠开口，“你也慢动手，把话说清楚了，你打小跟着我，若是受了委屈，老婆子自然为你做主。”

“老祖宗——”竹言连忙跪下，眼泪唰的掉了下来，“秋香今天，差点儿就见不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