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触电般地站起来,发现自己刚刚确实坐在了一滩液体上,他蹲下身,手指沾上一点,火光映照下,他发现自己的手指被染成了殷红的颜色。
凯文意识到不对,说起来,他刚刚一路回来时,就发现营地的人好像少了不少,本来以为是错觉,但现在看来,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刚想喊出来,便被一双力量极大的臂膀死死箍住了脖子,他挣扎着,咳嗽着,想要至少发出一点喊声,吸引一下附近伙伴们的注意,但是下一秒,他就被人拽进了身后的帐篷里,恍惚间,他看到了小彼得正躺在帐篷中,双目紧闭,头部有一个可怕的贯穿伤口。
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锐器划开,有些疼,但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真正让他从心底感受到恐惧的,是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生命正从他体内疯狂向外流逝。
“原来那些被我割断了喉咙的人,死前都是这样的感受吗?”意识模糊的前一刻,凯文的心里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布兰迪将自己的猎刀插回刀鞘,轻轻擦了把头上流下的液体,那是自己的汗水和敌人的血液相互交融而成的。
他悄悄走出帐篷,在其他教众发现异样之前,再次将自己隐藏于黑暗之中。
这样的刺杀,来回几次之后,这片原本有着几十人各司其职的营地也变成了弥漫着血腥味和尸体气味的死地。
不过,当营地里的人数锐减到十几人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发现端倪,当然了,一个原本有四十三人的营地莫名其妙地一下子少了一多半的人,剩下的活人再没发现异常,那多半是脑子有些问题了。
只是,这些人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的机会,就被布兰迪挨个以各种方式处决,以至于当营地里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发现异常时,营地里除了他以外,已经一个有意识的活人都不剩了。
斯科特?瓦伦蒂诺一脸惊惧地看着那个站在他对面,手持左轮手枪瞄准他的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的黑色西装和外套里的白色衬衣上沾满了血迹,宛如一只从地狱深处走出来的魔鬼,他系在领口的鲜红领带的颜色在火光中愈发显得鲜艳。
斯科特手中只握着一把有些生锈的小刀,他的左轮手枪此刻正待在距离他几米开外的空地上。
“看你的衣着与这里的其他人都不同,应该知道的也比他们多,”宛如地狱恶鬼的男人开口道,“你有三句话的机会,告诉我伯大尼?德拉梅尔现在的位置。”
“你……你究竟是谁?”
“一句。”
“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杀了我,我们一定不会……”
“两句。”
“我……我知道了,原来那个预言是真的,伟大的‘牧羊人’阁下所言非需,你就是……你一定就是……”
“砰!”
枪响,斯科特的脑门上多了一个通透的枪眼,他的身体缓缓软倒,鲜血缓缓流淌到火堆之中,引得火焰发出噼啪作响的烧灼之声。
“哪来那么多废话。”布兰迪没好气地走上前,在这具还新鲜的尸体上来回摸索了一阵,终于搜到一张小纸条。
他打开纸条,借着火光,仔细默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嘴角勾起了满意的微笑:“果然,我所料不错,你确实能为我提供更多的信息。”
布兰迪正想转身离开,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他回头看向那具尸体,嘴角的微笑变得有些狡黠:“不过我觉得,你还能在别的方面帮助我更多,不是吗?”
隐藏在附近山峦之间,距离营地不足半英里的一个隐秘洞窟。
洞窟明显经过了人为改造,山壁进行过打磨和加固,以保证它的稳固和居于此处之人感官上的舒适。
洞窟并不深,沿着狭窄蜿蜒的洞窟道路走上不过十几步便豁然开朗。
洞窟深处,是一个被人为修缮了一番的石室,石室中央,七座做工粗糙但还算颇具神韵的女神石像伫立其中,它们姿势相同,但面容表情各异,喜悦、悲悯、愤怒、冷漠、忧伤、哭泣、仇恨,宛如众生相。
石像下,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手持一把装饰精美的匕首,双目紧闭,双手张开,仿佛要将世界揽入怀中,她的面前,跪着两男一女,居中的女人一脸虔诚和期盼,而跪在两旁的男人,额头上则都有一个新鲜的刻痕,甚至还有新鲜的血液从中流出,在他们脸上留下纵横的痕迹,但他们似乎对此毫无感觉,只是一脸狂热地看着那个立于女神像下,周身似乎被一种神圣气质笼罩的黑袍女人。
“敬告女神,今日,我们相会于此,是为让吾等之新伙伴,赋予女神之永久加护,以助其在不久将来的艰苦斗争之中勇敢、无畏、所向披靡,”黑袍女人双手高举,念诵着祷祝之词,她睁开紧闭的眼睛,看向面前跪着的女子,说,“下跪之人,女神借我之口相问,汝可愿为我教之伟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愿意。”跪着的女人毫不犹豫地说。
“汝可愿为捍卫女神之荣光而献出生命,在所不惜?”
“我愿意。”
“很好,”黑袍女人放下双手,点了点头,说,“女神将借我之手为你施加恩赐之加护,愿你不辱没今日之誓,成为我教之忠诚卫士。”
当黑袍女人手中的匕首马上就要划破女人的额头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这个神圣和诡异交杂而仪式:“抱歉打扰,传教士大人,但我想,我们的受洗仪式可以先告一段落了。”
黑袍女人有些疑惑和愠怒地看向那位不速之客,说:“斯科特,你应该知道我们今日聚会的重点之一就是为新的兄弟姐妹铭刻圣痕,你也应该明白,在这种时候打断仪式,是对女神和‘牧羊人’阁下最大的亵渎行为之一,如果你现在不说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一定会上告‘牧羊人’阁下,给予你最为严厉的惩罚。”
“理由很简单,伯大尼?德拉梅尔女士,”“斯科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摘下兜帽,露出布兰迪那张微笑的脸庞,“你们马上就要完蛋了。”
“是入侵者!”伯大尼?德拉梅尔慌乱地喊道,“体现你们虔诚和忠义的时候到了,信徒们,杀了他!”
听到伯大尼?德拉梅尔的命令后,三个跪在地上的信徒慌忙起身,掏出藏在衣袍下的左轮手枪向着那个入侵者疯狂射击。
布兰迪却在他们射击之前就将身上的衣袍脱下,随手一甩,阻碍了对方的视线,对面的一阵乱射全都落在了空处。
三人慌乱地射完了枪膛里的子弹,只是将那件衣袍射了个千疮百孔,当他们扣动扳机却只有清脆的“咔哒”声时,布兰迪便迎来了反击的良机。
三声几乎连成一片的枪响,为那三个新教众的眉心处镶上了一个通透的枪眼,布兰迪一边转着手中的左轮手枪,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盯着一脸惊恐的伯大尼?德拉梅尔。
伯大尼?德拉梅尔眼见着面前的男人不到三秒钟就干掉了三个持枪的信徒,宛如杀神,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她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大喊一声,冲向那个年轻的男人,匕首的尖端马上便要送进那人的胸腹。
“啪!啪!”
布兰迪手持左轮手枪,并没有开枪,只是像抽嘴巴一样左右开弓,两记重击砸在伯大尼?德拉梅尔的脸上,将她直接砸晕在地,不省人事。
“OK,又是三百美元到手。”布兰迪从腰间取下绳索,将伯大尼?德拉梅尔捆了个结实,往肩上一扛,扬长而去。
第二天清晨时分,瓦伦丁警方、新汉诺威州法警、骑警联合组成的搜捕队根据赏金猎人“天使眼”提供的情报,在安巴里诺山区内发现了一处“第七代”教派的据点,因为这里似乎已经被血洗了一遍,所以,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只是带走了那些幸存下来的“第七代”教派的教众,并一把火烧了那个伫立着七个女神像的山洞,而他们内部的功劳簿上,也记下了这些为了捍卫人民幸福生活的英勇之士的丰功伟绩,这既是名声,也是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