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坐在御座上,手里捏着一份折子,愁眉不展。
刚刚,通政司递上来一份折子,让吃完饭不久正在讨论守城调兵方略的君臣三人陷入了新的思考之中。
“鞍马,盔甲,他们还能有什么想法?”朱祁钰只感到这些御史在添乱,“还让自备衣甲鞍马听候调用,他们当是谁都有这些的吗?何况前日就已经开始还派了三个部的人员在城中以官价收买,又让锦衣卫、兵马司协助,现在明面上哪还有这些东西?”
没错,朱祁钰此时拿着的折子,正是邓御史一行人借东风用来露脸的折子。
于谦也看了这份折子,在一旁劝道:“陛下不必如此,这样也未尝不可。”
朱祁钰不明白,怔怔地看着于谦。
于谦想了想,解释道:“如今虽然守城形势紧张,但是这种紧张情绪仅在参与守城的军队和大部分百姓中流传,京城各衙中的文官反倒不是很慌,导致公务效率依然不高。”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虽然在我们抵御住今天的进攻后城中的恐慌情绪会大大减少,但是这个时间并不是现在。现在这种形势下各部寺尚且没有慌张之感,何况平时呢?”
朱祁钰还是没有弄明白,面临现在的局势尚且不慌张,这难道不是大将风范吗?
商辂这时插了一句:“陛下,这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朱祁钰这才反应过来。
显然,大明中央机关的工作人员是没有那么高素质的,那面对这种情况还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之色的原因就只有一种了——他们不害怕。
当然,这里的不害怕并不是真的不害怕,而是察言观色的不害怕。
毕竟皇帝还在这呢,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他们慌什么?
“所以,现在确实应该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了,省得他们无所事事,妨碍大局。”于谦接着商辂的话说道。
“那就按这份折子上所说的执行?”朱祁钰询问道。
“倒也并不是不可。”于谦回答着,“还有一件事,陛下既然已经令锦衣卫、兵马司巡督京城宵禁,臣以为不妨将兵部各司的郎中全部分遣城中,协助宵禁。”
朱祁钰在心里小小的同情了一下兵部的官员们。
遇上于谦这样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上司,也是一种缘分。
“完全可以,只是现在城外交战,兵部再遣出郎中,不会影响公务吧?”
“只是晚上遣出而已,时局如此,兵部官更不能懈怠,陛下只管放心!”于谦保证道。
这时,一名小宦官进来,告诉朱祁钰钦天监监正来了。
朱祁钰点点头,小宦官自是下去通传了。
很快,现任钦天监监正许惇便神情紧绷地进了殿。
本来这监正也轮不到他做,只是上任监正彭德清太会整事,给自己整没了,他这个监副才临危受命,在上个月初当了监正。
本来升官了应该高兴,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钦天监监正,做好了没功,做不好没命。
更绝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北狩的原因,他上任之后的星象一直奇奇怪怪,搞得他每天奏报前都要好好组织组织语言,省得哪天一个不小心直接去见了前任。
方才怪异的天象真是生生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本来钦天监白天一般是不干活的,但架不住这一段天象怪异,他还是安排了人白天值守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