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华佗汤(2 / 2)胡七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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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又进来了一位同样装束,但年纪偏小,身材偏瘦的仕女。

“请郎君脱去外衣。”

新来的小仕女倒是干脆爽络,都没行礼就直奔主题。

赵缺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

小仕女有些猴急,径直走到他跟前,伸手欲解他的外衣。

“呃......难道是.....”赵缺放低了讲话声音,挣扎少许。“啊......我还是自己来吧。”

随即一边埋头解外衣,一边思索着接下来将会是个什么流程。

难道方才只是开胃菜,这才是正席?

前世也没到过什么高档会所,类似华清宫这种御苑顶级服务更是不敢奢望。

如今穿越至大唐,能享受到骊山温泉汤浴已属意外惊喜,却不曾想安牛竟安排周到如斯。

啊,这个大唐一点都不乱呀。

“郎君,裈衣不必脱。”

深陷沉思的赵缺被小仕女略有粗犷的声音锁唤醒,忙不迭地提上裈衣。

又偷偷望向小仕女,只见她正歪头专心摆弄着一个精致木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唐朝果真风气开放,若是在别的朝代,别说一丝不挂,估摸着露个胸膛,小仕女就得一边捂着眼睛一边大喊来人呀,有流氓。”赵缺暗自嘀咕道。

小仕女卷了卷衣袖,随后从木匣中拿出一块皮夹子,又用芊芊细手将皮夹铺开,皮夹之上满是粗细不一的金针。

“烦请郎君卧榻,奴为郎君走针。”

走针?原来唐朝就有针灸了。只是这针可真粗,扎在身上疼不疼先不说,这玩意消毒有保障吗?可别交叉感染上奇怪的病菌。

好险,方才会错意了,若是有关部门突然上门查房,撞见那一幕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赵缺拱手对着小仕女一脸歉意道:“呃,方才有些走神,所以才......失礼了。”

“郎君言重了。”仕女保持着微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赵缺遵照小仕女的安排,裸着上半身乖乖地趴到了木榻之上。

小仕女跪坐榻下,拿出一根金针,扫视赵缺后背估摸穴位。望着其后背新旧不一的伤疤,不禁眉头一紧。她遇到过不少武夫,伤疤如此错综阡陌的着实不多,行针时特别小心。

“婉儿。”赵缺轻唤了一声,霎时感觉后背一阵钻心疼痛,不禁缩了缩脖子,侧头撞见仕女一脸惊色。“哦,方才你进门时,听上一个小娘子对你是如此称谓,是叫婉儿吧?”

见小仕女点头,又问:“小娘子芳龄?”

“奴二九之年。”婉儿如实回答。

哦,十八岁,已成年,甚好。

“许配人家了吗?”赵缺按部就班地询问。

“奴未得恩赐出宫,许不得夫家。”婉儿继续如实回答。

“......”

再聊些什么呢?是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还是直接问你觉得我怎么样?赵缺在21世纪养成了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望见妙龄漂亮姑娘就会丰富联想,甚至连日后孩子姓名都起好了。

屋内安静少许,婉儿主动开口:“郎君应是行伍之人,定是打过不少恶仗吧。”

“呃……战吐蕃,征突厥大大小小的仗,咱都经历过。”

赵缺虽说不出具体战役,但也大概知道些唐朝的四方敌对势力。他曾看过有关安西都护府的纪录片,大致了解玄宗天宝年吐蕃,突厥是大唐西南西北边陲主要敌人。

“一道伤疤一记战功,想必郎君早已是青云直上。”

“哎,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赵缺摇头,故作哀叹。

连安牛都才是个校尉,估摸着自己大约就是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大头兵。这点他当然不好意思同婉儿直言,也只能含含糊糊地打着太极。

“此二句乃是王子安登滕王阁所赋,将军引用的甚妙。”

小娘子的关注点竟是自己随口一句话的出处上,想必是个爱读诗书,深谙典故之人。

21世纪时,约姑娘吃饭聊天最怕的空气突然安静。不曾想来到大唐,原本应付考试背诵的古诗文,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派上了用场。

果真是学好古诗词,穿遍古代都不怕。

“小娘子语气如此讶异,方才定是以貌取人,我虽样貌粗陋却也是勤读诗书之人,出口成章也非难事。”见婉儿低下头去拨弄脊背上的金针,一副不打自招的神态,赵缺继续自吹自擂。“你若不信,王勃的那篇滕王阁赋我能脱口成诵。”

婉儿并没有言语,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开始在赵缺的后脑勺用针。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赵缺一连背诵了上百个字,在换气口的时候,被婉儿打断。

“将军不要晃头,奴怕走针伤到你。”婉儿面露惊色之余,又带愧意。“将军果真博闻强记,是奴眼皮浅薄了。”

“王昌龄的边塞诗,小娘子能诵读几首?”

“王少伯的诗……我阿翁爱读,我读的不多。只记得一首,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但使……”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

赵缺同婉儿断断续续聊了许多,直到门外内侍通报时辰已到,二人方才恋恋不舍地行礼告别,收起各自的好奇心。

赵缺本就对周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有着天然的好奇,今日又见到一位面容姣好,谈吐有趣的小娘子,这才感受到来自这个陌生时代的一丝善意。

小娘子确如他所猜想那般,出自书香之家。几年前,其阿翁随剑南节度使征讨南诏,于军中担任押运官,因粮草被敌军截获而获罪,她受株连被罚没到掖庭为奴。

安禄山大军占据华清宫后,无论胡将还是汉将,婉儿服侍过几十位,像赵缺这种有兴致同她聊正经事,还能规规矩矩的朗将几乎没有,因此对他印象颇好。

此外,一身伤疤的武夫居然有着极强的文学素养,这点婉儿更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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