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血液在自己的身体内奔流的声音吗?
试过一直被空气包裹着的唇与脸颊第一次找到同伴吗?
心藏在胸膛下,任是跳得再怎么激烈,也永远无法碰触到另一颗心脏,每个人都习惯了距离,以为这便是天然给予人的规矩。
然而,总有些时刻,便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轻碰,都会让人在刹那间醒悟:原来此前所有日子,都太孤单。
有泪光在苏芽的眼角闪烁。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小心翼翼,她特立独行,她肩扛手提,她笑言此生没有更多期望——都是假的。
感受到那一点湿意,脑袋里还在嗡嗡响的沈淮突然回过神来,在悸动之外,巨大的心疼突然排山倒海般地漫延而来。
星光下,她倔强勇敢地吻他的姿态,仿若悬崖之巅一株劲兰,云海翻腾,前途难卜,她却不躲不惧,傲然挺立着,甚至骄傲地轻轻摆动了叶片,挽住了他的手。
这份心意如此贵重,重到他的心发疼。
他捧起了她的脸,温柔坚定地吻在她的泪痕之上……
春花绽放,清风徐来,两颗年轻的心灵在星月见证下互相交换着力量,那是蓬勃的本能,也是无惧一切的青春。
徐远从院墙外悄悄缩回了头,用格外轻悄的脚步退得更远些,高峻正在那边等着。
看他如此轻巧的手脚,高峻便开始了挤眉弄眼,悄声道:“让你别过去,非要过去吧,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徐远瞪他,“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子。”
“哎,看到啥了?”
这一问,徐远便眉开眼笑了,颇有欣慰之感,“主子的终身大事,终于要有着落了,我还以为他真要打光棍儿的。”
高峻闻言,心痒难耐,抬脚就要亲自过去看,“那我得去看看,不然等老太爷老太太问起来,我答不上来怎么办?”
徐远一把将他扯回来,“回来,不准去捣乱!”
他将高峻往更远处扯,“就你这笨手笨脚的,靠过去就被发现了。”
“哪能啊,公子意乱情迷,顾不上我……”
自信是好的,太自信了的话……约莫也是好的?反正后来高峻在墙头蹲了三夜马步,最终觉得蹲完轻功仿佛又精进了一层。
但是他始终没想明白:徐远究竟有没有看到什么香艳场面?为何本该意乱情迷、无暇他顾的主子偏偏只罚了自己?
徐远来去匆匆的,根本就无暇给高峻解答。
他受命跟踪查探各路,半夜回来,是带着消息的。
沈淮眉眼之中还荡着光彩,心情甚好,在灯下拆读着徐远带回的信件,一边听回报。
“曹开河递了请罪折子,自述治下不严,有失察之罪,折子已经六百里加急,送往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