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看不懂李乘舟这些手段,
而是胡文仲不知道李乘舟的胆魄是如何来的,也不知道李乘舟为何要执着于养活老弱,所有的事情过后,他得到的解释永远是如同现在一般的话语。
“风雨欲来?”
又是这句话,
“是流贼吗?”
“还是窗户纸破,徐怀盛的怒火?”
“李乘舟到底在笃定些什么?”
“为何看上去挺聪明的人做事这般肆无忌惮。”
胡文仲不知道的是,没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是他与李乘舟最大的差距。
事情到了今天,李乘舟有钱有粮,又能从徐怀盛与周虎田两方左右逢源,本该好好练兵才是,等待流贼,然后以逸待劳才是。
但是,还拥有上帝视角的李乘舟考虑的东西决不允许他就这样满足,他清楚的知道时不待我这个词语对他而来的意义,所以他现在又准备搞事情。
这几天他想得有些远,脑袋里的后世知识让他想得有些不切实际,但随着胡文仲前来,李乘舟这才从穿越者好高骛远的宏远蓝图计划中苏醒过来。
“将军,人已经送去看货了。”
李乘舟点了点头,张家说是来感谢的,正好有大量缴获古玩文物,茶砖,盐砖需要变现,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暴露出来,刚好寻找卖家,而胡文仲办事严谨,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是个极好的实干人才。
“嗯,这事胡先生识货,若真是他家的价格合适你就做主卖了便是,记得咱们只要粮食与铁。”
胡文仲当然是个识货的,书香门第,加上这些年风光到落魄,人人敬仰到众叛亲离,南南北北的有了一个遍都没有发现又如此贱卖古玩之人。“将军,怕不是卖得太便宜了些?若是时间充裕,胡某能叫他翻个倍的。”
李乘舟不置可否,道:“便宜才卖得快,况且,文仲先生,这玩意若是流贼来了,可就不值钱了。”
胡文仲点了点头,又摇头苦笑。乱世古董不值钱,亘古不变的道理,他自然也认可,但总归流贼还未到,便是到了又能乱多久?大明朝如今几乎年年叛乱,这次又有何不一样呢?所以终究是舍不得的。
“对了,将军,说是县里的粮食还有一百马匹已经到了,其为首的已经不是张小先生,而是变成了一个老者,却是借着内急,去了南边的民营。”
“哦?君子待人不诚,看来徐大人也对我等不放心了呀。”
民团越来越反常,整个崇信的稍微有识之士都感觉到了蹊跷,所以这几日借口吊唁的借口打听民团的人太多了,
多到李乘舟懒得去管。
李乘舟也没管,毕竟越发膨胀的民团就像一个筛子,拦也拦不住。
但既然拦不住,那便由着他们去吧!李乘舟这样想。
毕竟如今已经尽得民心,加上又有不少钱粮,主动权早就在他的手上了,棋手也在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反而被旗子所左右。
胡文仲不知道李乘舟心中所想,低着头不说话,暗自鄙夷,就您这般做法,别人若不是还仰仗你杀贼,早就把你撤了。
但并没有半点得色,这年头,以文治武,如今明摆着越过徐怀盛,他丝毫看不到李乘舟的前景。
“将军!,如今民团虽然换了不少粮食,若考虑到马上的春麦,还有牛头山的那些军汗,若再接收流民的话……”
李乘舟还要往营地里加人,胡文仲面皮抽了抽,他又开始了不了解模式,觉得自家团将疯了。
“好不容易让人相信加入民团就能活,此时已经开始,就不能停下。”李乘舟斩钉截铁。
“若继续来人,怕是民团人数不够。但如今民团还有千余人武备早不足,张小先生虽又送来了些兵器,但终究太少……”
“你说的没错。”听着胡文仲委婉的言语,李乘舟拍了拍其人的肩膀解释道:“所以你且继续为其老弱供粥养命,青壮以工代赈,修理营地栅栏。还有泾水河边的流民那里的人你继续招收工匠豪杰,将其送去牛头山,并许若我等护佑其老幼,不日还将给田耕种,然后李某人也得赶快想办法弄出兵器还有粮草如何?”
胡文仲其人摇摇头,这等好事自然是争相而来,如何会有难处?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吗?忍住了掉头离去的冲动,其少有的啰嗦道:“将军,昨日随张自若同来的那个徐先生已经起疑,咱们若还是这般不知道收敛,怕是徐知县会有所误会。”
“不怕的文仲。”李乘舟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没发生的事情,突然乐道:“这世道,只要咱们的人够多,枪杆子够硬,别人就会对你好。反之,若什么都按部就班,,那时,别说抵挡不住流贼,便是事事听话,便也是所有人将你我当做泥捏罢了。”
“再说,民团如今已经这样了,误会?”李乘舟自嘲道:
“如今哪里还是误会?这已经是事实了,文仲,你懂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