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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了许久,纷纷陷入沉思,李乘舟想来,以他了解的历史来看。
中华古代多数朝代收的是人头税。而明朝正税低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商业大约十税一、十五税一,农业实行的则是三十税一,相当于三点三厘,3.3%,本该日子过得极好才是。
但时代在变。
所以,结合张自若所言,如今的真实情况便是在几百年土地兼并浪潮下成为佃户的无地农民在此之外需要向地主缴纳通常比国家正当农业税高很多的钱粮作为地租,无良的地主则可能拉高到三七、四六甚至五五。
而已上还只是单纯正常的农业税和地租,如果算上征税官员的陋习和额外明目的苛捐杂税。比如历代传承糟粕中比较有名的踢斛(粮米过斗时,故意震动以使斗内粮食压实多取)跟火耗(耗损。起源于将老百姓缴纳的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过程的损耗)等,以及无良地主向佃农发卖的复利高利贷等等从而衍生的现代人无法理解的词汇就会变成现实。
恍惚间,看着脚下怯弱的人们,结合着张自若的解释与后世的记忆李乘舟脑海中清晰构成一幅生动残酷的画面。
那就是在帝国的北方。
原本就几乎全部成为佃户的百姓在本就不堪重负的时候遇见了百年大旱,然后帝国的皇帝居然还要他们为战争的失利而买单。
从而,那些土地里刨食的帝国子民,这些被统治者称为根本的百姓们纷纷丢掉锄头,再也无法种出一粒粮食。
人们从人心惶惶到卖妻鬻子直至十室九空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到千里无人烟。
最终农民们拿起粪叉在强人的领导下厉兵秣马,将天下杀的血流成河直至尸横遍野、山河破碎。
而这时。
在历经苦难的中原大地,满心期待曙光降临的炎黄子孙眼中。
突然,在遥远的东方,一杆写着为先皇报仇的旗帜飘扬。
满清入关……
“不行!!!”
李乘舟猛然惊醒,他仿佛晓得了自己为何而来的使命,从而惊呼出声,吓得张自若一个激灵。
“什么不行?”
“崇信知县不行呗,治下这般人吃人,却毫无建树。”
“这,徐大人也是尽力了。方圆诸县属他施粥最勤,但奈何时局败坏。。。”
“我说的是治安。”
“全都饿着肚子,还有谁管的了治安?”
“县里真没粮?”李乘舟此时并不在马上,贴着脸问道;
“据我所知,不过八千石。”
“那到底是有,你家徐大人自称父母,然为何不用之于民?”
“这如何能成?”张自若翻了白眼道:“县中每两日施粥便是二十石粮食,且县中除却大人和两位佐贰官还有典史等数十,又有衙役近乎三百名额,如此算来,八千石还不能有所变数,只能乞求世道安稳了。”
李乘舟不想这些,道:“大户没有?士绅没有?”
“那自然是有的。”
“为何不征?”李乘舟理所当然。
“崇信士绅亦多有施粥行善,如何还能再次相逼?且大人入崇信不过半载,手中权势尽在主簿之手………”
“哦?徐大人无力管崇信?”
“朝廷财政困难,崇信已经久不发俸,衙役多被大户恩养……所以。。”
“原来是这般。徐怀盛原来是个庸才。”李乘舟稍一想,便觉得理所当然,人家吃着大户的粮食,你朝廷一来人,凭什么听你的,白眼狼么?但换个角度来看,你身为一县之尊,这些问题不都是应该你想法子解决么?
“李兄,白身何能论官?徐大人初来乍到,总该徐徐图之才是。”
“呵呵。”李乘舟没有反驳,只是盯着张自若说道:“我突然有个法子,可能让徐怀盛掌权,又能让大户吐出粮食,且还能安定百姓,自若可愿听。”
“哦?”
“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