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太子萧纲,看见这一幕的时间,眼里露出些许凝重。
“自今日起,攻城不可断绝,若是士卒死了,那就逼迫城中百姓跟上,若是百姓死了,那就去四处抓人,继续攻城!”
穿着一袭黑衣的中年人,在城前营地中缓缓前进。
比起总是一脸淡然的王伟,他的脸虽然也同样俊朗,但更多的是几分阴戾,让人看上去,总觉得他在动什么心思。
马蹄声从后面传来,他的脚步一顿,随即,传令兵焦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索大人,王爷请您速速前去,有要事商议。”
“知道了。”
粗哑的声音响起,传令兵不敢催促,只能牵着马匹跟在他后面,并没有看见这人眼里闪动的阴狠之色。
自王伟被那股梁军抓走后,徐思玉又重伤不起,始终不能外出,其余出谋划策的无非是白面书生,不堪大用。
所以,他索超世就成了侯景麾下几乎是唯一的谋主。
就在此时,前面忽然有人喊他。
“贤弟!”
一个已然露出老迈神态的将军,正大步走来,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索超世也露出同样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里含着多少讥讽的意思,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元老将军。”
元罗。
曾是魏人,当初被萧衍以兵锋围成,不得已投降南梁。
如今,他又转身投降了侯景。
如果仅仅是这,索超世还不足以如此瞧不起他。
只因为,当初他兄长元叉身死,元罗疑是为了自污声名,强迫他嫂子,也是元叉的夫人顺从于他,也就所谓的不伦。
自投降入南梁后,此人也常有恶行,偶尔为了名声,才会做点好事敷衍。
侯景看此人在南梁任官已久,又是朝中大臣,想着千金市马骨,对其待遇较好。
元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时常和人称颂侯景。
跟在元罗身边的还有两人,大抵是他的同类,索超世不屑一顾,只是淡淡回答了两句,即便拂袖而去。
等他走后,元罗才露出一脸怒容。
要不是此人现在正是河南王谋主,他必然要狠狠作弄此人,看他还敢不敢对自己露出那种神情!
“你来了。”
侯景正和几名将军围着一张地图商议些什么,索超世躬身施礼:“王爷。”
“军中各部粮草已经大致筹办完,约两日后,就能全部准备好,孤决意攻打石头,活捉陈凉,将此人作为俘虏,押到台城前,再问问萧和尚父子愿不愿意投降。”
侯景冷笑道:“邵陵王原来如此不堪一击,现在已经败退,就连他的部属,前谯州刺史赵伯超也愿意归降于我。”
赵伯超?
索超世默默地想了一会。
哦,是了,原来是那个被抓住的废物将军。
但这样的人,靠着几句阿谀奉承的话,竟然就能在河南王这儿重新得到任用?
另一边,侯景依旧在说话:
“如今,城外无非是石头城和东府城两股梁军,孤已经派人查明,东府城守将是南浦侯萧推,此人懦弱,只敢据城而守,城中士卒不过数千,唯独存粮倒是充裕的很。
而另一边,则是那个叫陈凉的梁军将军在镇守石头城,此人奸猾,更兼鲁莽,已数次对孤用兵。
依你之见,你觉得先对哪处动手较好?”
这是侯景的询问,但索超世这时候却莫名想起了元罗那些人,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开始揣摩侯景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他记得,侯景数日前攻打过一次石头城,一日之内没能攻下,颜面尽失,之后收到王伟的紧急消息,不得不撤军回去迎战邵陵王的勤王军。
离开之前,城中却有人传出消息,说石头城很有可能存粮不足。
而另一边,东府城却是不曾攻打,但其中有内应,粮食也颇为充裕。
念头已定,索超世缓缓道:“卑职认为,当先攻东府,而后......”
“报!”
外面蓦地响起一声喊,唬的里面几个人身子一抖,彼此面面相觑,都看到了清晰的怒意。
浑身是血的传令兵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跪在地上哭喊道:“王爷,宋将军在东府城外兵败被杀,有人带骑兵突袭了宋将军。”
“什么?”
侯景问道:“那支骑兵可有旗号?”
“有,最前面是一面陈字旗!”
旁边的索超世面无表情,心里却莫名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