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查明,城中三日以来逃兵众多......”
“不用念了。”
侯景跪坐在案几后,冷冷道:“此后,采取连坐,若所在行伍中有一人逃跑,什长、伍长等人罢免军职,充作辅兵劳力,若三人以上共同逃跑,队主受鞭笞,脸上刻字,若十人以上共同逃走,所在行伍的将军受鞭笞,校尉等人斩首示众,传示三军!”
“城中粮食若何?”
“王爷,那伙梁军离开前,曾找到城中粮仓,据说是要放火烧粮......”
侯景的手顿时一紧,他平静地问道:“烧了没有?”
“没有,他们只是烧了钱库。”
“呵。”侯景眼神闪烁,随即缓缓道:“传令城中各部,各自筹办十日干粮,五天后,孤会传令点兵,到那时候,若有人未能筹办齐干粮,孤不留情面,一律军法从事!”
“遵令!”
自始至终,侯景没提过一句王伟。
青溪水声潺潺,遮掩住了散乱的马蹄声。
青溪上流连接玄武湖,下流通往秦淮河,河上横跨几座木桥,五百骑兵依次通过的时候,派到前面的一个侦骑急匆匆赶回,找到陈凉,焦急道:
“前面发现了大队正在埋伏的叛贼。”
“埋伏?”
陈凉看向前面,侦骑又补充道:“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并不是埋伏我军,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朝着东府城的方向,似乎是笃定那儿会有梁军出城。”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离得太远,小人看的不甚清楚,但是至少有三股以上的叛军,大都藏在那片林子和远处的小山上。”
陈凉皱皱眉头,这么多人,他也就五百骑兵,跑了大半天都累得要死,哪还能再去东府城报警。
下一刻,他转头看向辛枚:“点火的那些东西,还有吗?”
“您没烧粮仓,那些东西还留着很多。”
“去,放火烧林子,把他们逼出来。”
辛枚愕然,随即又担心道:“若是我们这边放火,恐怕会被那些叛军察觉。”
“我们放火之后又不留在原地。”陈凉摇摇头,解释道:“侯景前几日着急撤军去迎战邵陵王的勤王军,他应该不会将这么多精锐都埋伏在这白等着消磨时间,这些人有可能是从丹阳郡城等城池抽调出来的叛军。”
“您是说...”辛枚一点就通,顿时佩服道:“若是如此,丹阳郡城那些城池,此刻必然空虚无比。”
“乘这个时候,我们还是打着侯景的旗号进城,一进城就杀掉守军,其中必然有粮草和兵甲,想办法全部带走或是运送回石头城。”
“这些城池,本就是为了拱卫建康,其中的百姓反而不多,而且叛军连日来占据这些城池,百姓不堪蹂躏,大多逃走,我们带走粮食,也不会对城里的百姓有多少影响。”
“您所言极是。”
看着这俩一个吹一个捧,一旁绑着的王伟挖苦道:“你们可别想的那么美,河南王若是败了,那是你们走运,但建康中仍有数万兵马,他也随时还有机会重新击溃勤王军;
可若是他已经击败了勤王军,你猜猜,他下一步会这么做?”
陈凉没有被他嘲讽来气。
毕竟侯景接下来报复自己这事,也是大有可能。
自己先是反手攻破广阳门,想要趁乱攻杀侯景,可惜没成功;后来又占据石头,出兵击溃攻打东府城的叛军,又破坏了侯景的计划;现在更是冲进建康,把他的“心腹”王伟给绑了过来。
“你别想着拿我来威胁河南王。”
王伟像是看穿了陈凉的心思,坦然道:“河南王不会因为我一个人就放弃一座城池,若是攻破石头城,拿着尔等的人头放在台城前,再告诉他们勤王军和城外的梁军都已经被击溃,台城必然大乱,而之后若是能得到梁帝父子二人,就远胜过千军万马,河南王此后可以凭借大义四处征讨,形式至少比现在会好很多。”
“你凭什么会认为,他能为我就放弃攻城?”
陈凉沉默片刻,缓缓道:“你真以为,我会死守一座城池?”
看着惊愕的王伟,陈凉笑道:“大不了,我直接撤出石头城,等待其他地方的援军就行了,侯景大军在外,消耗远超过我,你看他能追我到哪?”
“将军,再过几里,就是丹阳郡城!”
“告诉弟兄们,今晚本将军做东,在丹阳郡城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