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的钟声荡漾,贾瑜从睡梦中醒来,晴雯的藕臂和美腿随意的搭在他的身上,媚人则蜷缩在他的怀里,小小的身子,像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猫。
贾瑜轻轻的起床,没有惊动她们,给她们掖好被角。
洗漱穿衣用完早饭,小厮把昨天准备好的物品装进马车里,贾政带着贾宝玉、贾琮、贾环、贾兰和贾菌在门口置茶相送,贾瑜接过温茶,一饮而尽,给他们行了一礼,上了马车直奔贡院而去。
大梁的贡院位于中城内,坐北朝南,占地宽广,其内建筑布局严谨,墙垣高耸,里外围墙三重,内有考棚三千间,可同时容纳三千名考生同时考试。
考棚按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庄。”依次排列。
每次会试录取的人数不一,但基本上都在三百人以内,可以说是十中取一,通过后称为“贡士”。
这些考生来自大梁十道的数百座府县,除京畿道的考生,其他考生早在几个月前就动身进京了,谓之“赶考”。
春闱由礼部主持,设主考官四人,此次会试由中和殿大学士李基、保和殿大学士朱宗昌、礼部尚书张育梅和翰林院侍讲学士范亭坚四人担任总裁。
中央御林军的兵士封锁了贡院附近的街道,考生呈上识认官印结,经过再三比对后方可入内。
各地的考生背着大包小包从左近客栈中纷纷走出来,汇聚在贡院大门口,背着被褥,提着考盒和食盒的贾瑜和陈淳碰面,两人互相勉励了几句。
己时初刻,钟声响起,考生们再次查验完识认官结印后从依次入场。
贾瑜来到属于自己的号舍,放下东西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再三确认里面没有毒蛇、蝎子、蜘蛛之类的毒物后才放心的开始摆放物品。
他那一届乡试中有个考生没有检查号舍,直接进去开始摆放物品,没想到惊动了里面一条纳凉的毒蛇,被咬中后毒气入腹,随即一命呜呼,属实可悲。
其他考生同样在检查号舍,这是前辈们用性命换来的教训,不能敷衍懈怠,十年寒窗苦读,眼看就要功成名就,穿绿着青,到头来若是死在一条毒蛇的身上,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他们拿着木棍往号舍里一阵乱捅,不时有大小老鼠从里面逃窜出来,一名考生突然大叫起来,兵士跑过去一看,一间号舍里果然有一条刚出蛰的蛇。
领完如厕牌,贾瑜把被褥铺在里面的木板上,打开考盒,取出各类文具摆放整齐,接着是第三遍核验个人身份,一切准备就绪后,已是己时中刻。
内监巡官高声道:“分发卷题,考试开始!”
第一场考“四书”义三道、“五经”义四道。
接过考袋,取出试卷,贾瑜浏览了一遍,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先在稿纸上答题,最后再三推敲修改后,誊写到试卷上。
......
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运河上,一艘精美的两层客船正在河面上漂流着,春水载的起舟,但春风吹不动帆,因而客船行进缓慢。
越往南走,春意越浓,河岸两侧的原野里不复冬日那般苍茫寂寥,阳光温暖,春风和煦,冬麦青青,草长莺飞。
林黛玉端坐在窗前静静的缝着长袍,偶然想起了什么,蹙着烟眉,轻声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正在织袜子的紫娟回道:“姑娘,二月初九了,早上听船家说,不用半个月就能到扬州了呢。”
林黛玉轻叹道:“今天是春闱,也不知道瑜儿准备的如何,上次他说考乡试的时候可是遭了不少的罪呢。”
雪雁笑道:“姑娘,二爷肯定能考个大状元回来,他那么聪明又那么的有才华,我要是皇帝老爷,我就让他做大状元。”
“美得你。”
位怀清站在客舱门外,抱拳道:“夫人,昨日此刻至现在一切平安,请夫人放心。”
林黛玉轻声道:“有劳将军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叫自己“夫人”,这让她很是羞涩,自己和他明明还没有成亲嘛。
这半个月以来可把贾琏给憋死了,用贾母的话形容他就是“不管是脏的还是臭的,都能下得去口”,但除了林黛玉主仆三人,这条船上就剩下王嬷嬷和两个婆子是女性,他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人老珠黄的婆子们下手。
每经过一处码头,客船都会临时停靠,从码头上补充新鲜的食材,但往往买完就走了,不做半刻停留,贾琏根本就没有机会上岸玩耍。
见贾琏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原本准备离开的位怀清停下脚步,站在林黛玉的客舱门口,看着他路过朝甲板走去。
一名亲卫走过来抱拳道:“位指挥,前面有一处码头,船家请示临时停靠,补充采买物资。”
位怀清吩咐道:“告诉兄弟们眼睛都放亮点,不要让任何人混到船上来,如有情况,先高声示警,然后杀无赦。”
那亲卫抱拳道:“诺!”
很多江河上都有水贼,他们会以各种身份徘回游荡在码头周围,见有船只停靠就会伺机潜入偷东西或者抢劫,特别是像林黛玉乘坐的这种精美客船,更是他们眼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不过因为这条客船上飘的是宁国府和荣国府的旗帜,等闲人不敢接近,都是选择敬而远之,因为他们知道,船上必有高手护送,上去了十有八九就下不来了。
雪雁在里面问了一句:“位大哥,船要靠码头了吗?”
“雪雁姑娘,和之前一样,临时停靠,采买完物资就走。”
雪雁又问道:“那我们能不能伺候我家姑娘去甲板上透透气?”
位怀清犹豫了一下,道:“当然可以,请夫人出来吧。”
林黛玉放下针线,紫娟取来面纱给她戴上,莺儿打开舱门,位怀清右手按着剑柄,护送主仆三人来到甲板上。
亲卫们见夫人出来,连忙把甲板上的人清空,他们守在外侧,箭失上弦,虎视眈眈的盯着岸上杂乱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