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叹道:“你放心,老太太已经让琏二爷上下打点过了,蓉哥儿必能平安的抵达榆林府,等服完苦役就回来了,妹妹你这可不算是守寡,好好的养着身子,也莫再回秦府守孝了,你看你这不到一年就瘦了这许多,若是再回去把剩下的两年守完,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
秦可卿只是流泪,不说一个字,贾母嗔道:“你这孩子,以前最是听话,现如今这是怎么了?你要是爱惜自己的身家性命,就不要回去给你老子守孝了,你也守了一年,即便是现在不守了,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养好身子等蓉哥儿回来才是正理。”
坐在下面的林黛玉默默的看着有倾国倾城之姿,沉鱼落雁之容的秦可卿,一哭起来还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贾母身边的贾宝玉像是入了定的和尚,愣愣的看着秦可卿,对众人说的话充耳不闻,王夫人很快就发现了,心中不满,这些狐媚子一出来就四处的撩拨人,真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秦可卿轻声应了一句,给王夫人和薛姨妈见了礼,王夫人面色澹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薛姨妈则细细的打量着她,时不时的看向薛宝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不知道起的是什么心思。
外间,卧床已久的贾赦也来了,他现在对贾瑜是又气又怕又羡,气的是他让自己在家里丢了大脸,坏了他以后想从孙绍祖那里捞钱的大计,怕的是他现在深得圣上喜爱,自己不能拿捏他,无法报仇雪恨,贸然动手自己讨不到什么好,羡则是因为贾瑜继承了东府那么多的资产,那些可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朝思暮想的聚宝盆啊,就这样落到一个黄毛小子手里去了,老天真是瞎了眼。
贾赦冷冷的看着贾瑜,贾瑜鸟都不鸟他,小声的和贾琮攀谈了起来。
“二哥,我想求你个事。”
贾琮的变化不大,还是瘦瘦弱弱的,不过精气神还可以,比那个斜眉歪眼,吊儿郎当的贾环好太多。
得到贾瑜的示意后,贾琮一脸羞愧道:“二哥,我感觉我不适合读书,看到那些之乎者也我就头疼,在族学里好几个月下来也没有学到什么,肯定考不上秀才,怕是会辜负了你的期望。”
贾瑜笑道:“没有什么辜不辜负的,不是任何人都适合去读书做学问,不然天底下也不会有代儒公这样的童生了,更不必羞愧,天生我材必有用,既然此路不通,你可以尝试去换别的路走,虽然读书是很好的出路,但也没有人规定你只能读书啊。”
贾琮大喜过望,压低声音,一脸兴奋道:“谢谢二哥体谅,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你不妨想一想,自己对什么感兴趣,如果能把兴趣变成职业,你不仅会感到轻松愉悦,而且进步也会非常快,只要不违法乱纪,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这段话从贾瑜这个即将接任族长之位的人口中说出来,对于贾琮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透明来说,份量还是很大的,有了贾瑜的理解和支持,他就可以去规划自己的人生了,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制止,反正大家也都没有在意过他。
见贾琮苦思冥想起来,贾瑜又和一直看着自己的秦钟攀谈起来,对于秦钟,他倒谈不上喜恶,主动和他说话只是出于礼貌,毕竟他是客人。
秦钟犹豫了一会,小声问道:“仲卿,我听说你们东府后院里有一处尼姑庵...”
贾瑜点头道:“确有其事,不过我昨天已经让人给拆掉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建,怎么了?”
他一开口,贾瑜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你和那智能儿爱去哪胡闹就去哪胡闹去,可千万不要来我这地,谁说话都不好使。
秦钟呐呐无言,旁边的贾琮小声道:“二哥,要不我去东府给你办事吧?读书我实在是读不进去。”
贾瑜笑道:“你是荣国府长房嫡次子,和我又是同辈,我可不敢用你。”
见贾琮一脸的失落,贾瑜宽慰道:“一切等我就任族长后再说。”
贾政左顾右盼,不见贾宝玉,咬牙骂道:“这个孽畜,定又是在里面厮混!”
荣禧堂里,见秦可卿总算停了眼泪,贾母连忙让下人们上菜。
贾宝玉混迹在女儿堆里,乐不思蜀,心里想着要是能和蓉哥儿他媳妇儿挨在一起坐了,就算是少活几年也不枉了。
正待他要往秦可卿旁边坐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老子站在门口怒视着自己,贾宝玉一激灵,连忙低着头出来了。
贾赦喝了一盅酒就回去了,得了满意答复的贾琮随即起身告辞,接着是如鹌鹑般的贾环,然后是眉目传情的贾宝玉和秦钟,最后是勾肩搭背的贾琏和薛蟠,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原本坐的满满当当的饭桌上,就剩下了贾政、贾瑜和贾兰三人。
贾政重重的叹了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沧桑,贾瑜想了想,对贾兰笑道:“兰儿,去请笔墨纸砚来。”
贾兰连忙去了,贾政两眼直冒精光,待贾兰请来笔墨纸砚,他亲自替贾瑜铺好宣纸。
狼毫饱蘸香墨,宣纸泼洒春秋,笔落四方惊动,天涯明月相同。
一词写罢,贾瑜笑道:“老爷,此词可慰您心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