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接受阿赖耶手术进行数据化,将以血肉之身前往自由堡垒抵御入侵者,完成我的大学学业。”
战战兢兢的年轻声音在宽广空间回响,每次开庭都座无虚席的审批大厅此刻只有五个人。
三位身穿黑袍,脸戴面具的帝国审判长。
一位记录员。
以及站在被告席上,神色紧张的黑发年轻人。
这不是一场常规的审判,没有原告,没有被告,没有律师,没有听证团。
就连本应是标配的武装守卫,也被调到了审判大厅外。
面红耳热的维伦感受着来自三位审判长的灵魂威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手腕上的手环红光闪烁。
“维伦。”
三位审判长中坐在左侧的那位翻阅维伦的档案,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声从面具下传出。
“您以650分满分的笔试成绩,以及300分满分的战斗模拟成绩考入帝国最高学府奥兰德大学,是第二个以如此成绩考入奥兰德大学的新生,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像您这样优秀的年轻人,要做出这般……近乎自毁的选择。”
维伦深呼吸,细声道:“我不想植入阿赖耶终端。”
“你在说谎。”三位审判长中坐在右侧的那位发出尖酸刻薄的女声。
“就在一个月前,你在中学毕业聚会上向你的老师和同学吹嘘,自己会在大学毕业时将等级提升到60级以上,仅仅过去一个月,你就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决定。况且,就算你刚才说的是真话,你也大可选择在毕业后进行逆向手术拔除阿赖耶终端。”
没有直接回答审判长,维伦的视线转向审判长席位下方,那位盘腿而坐的审判庭记录员身上。
这位记录员低垂带着面具的头颅,颈脖后侧和后脑上,植入了一块形状如同脊椎的机械装置。
刚才维伦以及审判长的话语被记录员听入耳内,这些声音在他脑中转化为文字,通过机械装置传送到审判庭资料库。
那就是阿赖耶终端。
星历900年,也就是96年前,帝国边境发生大规模空间异变,横跨上千光年的巨型空间裂缝将大片星域吞没,当裂缝消失时,大量神秘入侵者从星域内冲出,袭击了帝国与其他外族的领土。
在入侵者的攻势下,边境星球接连沦陷。
帝国学者的研究结果表明,那片星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那里的一切都遭到了“数据化”。
无论是用肉眼观察,还是用手触摸,抑或是仪器扫描,那里面的所有事物都与异变发生之前别无二致。
但当你摘下一朵花之后,马上就会在原处刷新出与原本完全相同的的花,而你手上的那朵,就会变成一堆抓不住的数据流。
帝国学者将那片数据化空间命名为【矩阵星域】。
与此同时,帝国学者发现,那些入侵者同样是数据化状态,矩阵星域内部还存在着大量小型空间裂缝,当入侵者死去,它的数据流就会回到最近的空间裂缝,在那里重组回到完好的状态。
这代表它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死”的,帝国军队在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
为了阻止入侵者,帝国学者们提出要用数据化来对付数据化。
他们利用在矩阵星域收集得到的数据创造了【阿赖耶终端】和【阿赖耶系统】,植入阿赖耶终端的人会像那些异形生物那样数据化。
帝国军队凭借相同的“不死”特性成功阻止异形的入侵,在帝国边境星域【自由堡垒星域】建立起了防线。
入侵者虽被阻拦,但它们仍旧坚持每天向自由堡垒发起一波接一波的攻势。
为此,帝国议会颁布【堡垒法案】,所有公民不论男女,在他们考入大学之后必须服从调配,在某个时间段前往自由堡垒,帝国会根据实际情况为他们安排与专业相符的职务。
每一个前往自由堡垒的人都会接受阿赖耶手术,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保证自己绝对能活着回来。
而维伦在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和调配令的情况下,拒绝接受阿赖耶手术。
自由堡垒每周的人均死亡次数是3次,直到现在接近百年过去了,能够一次不死离开自由堡垒的人,屈指可数。
由于自身填报专业的特殊性,维伦的整个大学4年生涯都要在自由堡垒度过。
在维伦之前有拒绝数据化,又去了自由堡垒的人吗?
有,他们都死了。
所以维伦的行为在他人眼中无异于自杀。
一个过几天才18岁成年的年轻人,没有经历过真正你死我活的厮杀,能在那样随时会爆发战争的星域里活多久?
奥兰德大学的高层很是苦恼,这么个人才,可不能让他自己毁了自己,但就算是校长亲自出马都没劝住他,于是便联系了审判庭,希望多方施压让维伦改变主意。
奥兰德大学校长出面求助后,审判庭以调查“疑似违抗堡垒法案”的名义召开了这次特殊的“审判”。
“我改变了想法,而且我的行为完全合法。”
维伦的手心全是汗,他强装冷静,但说话时的胆颤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虽然维伦底气不足,但他也知道审判庭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的决定并没有违背堡垒法案,审判庭不过是在给他增加压力罢了,要不然三个德高望重的审判长会对他一个未成年人使用灵魂压制?
公民接受调配前往自由堡垒是强制性的,审判庭多年来仲裁了无数拒绝调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