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曹源便随着亲兵来到了中军大帐之内。
帐内,曹嵩依旧坐在首位,而孟德则坐在了曹嵩的右手下方,两人正欢快地聊着些什么,曹嵩频频捋须大笑,曹操也是一脸笑意的频频举盏痛饮。
见到曹源入帐,曹嵩随即摆摆手,示意曹源到自己左手边来。
“见过祖父,见过伯父!”曹源随即步入帐内,对着二人一礼道。
“无需多礼,都是自家人!”曹嵩再次摆摆手说道,一旁的曹操也随即附和着曹嵩。
曹源这才来到曹嵩左手边的案几后坐下。
“徐州之事,是某思量不足,以致陷阿父于险地!”曹操率先开口对曹源说道:“幸得侄儿细心观察,这才让阿父躲过一劫,伯父敬源儿一爵!”
说着曹操双手高举手中酒爵,遥遥相敬,接着,不待曹源反应,便一饮而尽。
一旁的曹嵩见此情景也是满意地捋着胡须。
显然曹源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举着酒爵说道:“不敢不敢!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此皆侄儿份内之事也!”
见曹操二话不说饮尽爵中之酒,曹源也不敢随意,站着就将爵中酒给饮尽。
曹嵩挥挥手示意曹源坐下,说道:“源儿此言有理也,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也!不过,你家伯父谢你也是应该的。”
不待曹源回话,曹操便接话头,笑着说道:“是也!阿父曾言源儿文采斐然,某还不信,如今果然如此也。”
随即话锋一转,曹操接着说道:“听阿父之言,源儿所献上中下三策以供脱困求利。如今阿父已然脱困,不知下一步应该如何求利焉?源儿可有成算焉?”
曹源闻言,很是明白,肉戏来了!
这是曹操在考较自己,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生性多疑的曹操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哪怕推荐之人是自己最为尊敬的父亲。
日后是马踏日月还是流连勾栏瓦舍,就看接下来的表现了。
曹源却是一点也不慌,毕竟对于三国的进程,曹源可为成竹在胸。
若是按照历史所载,自己没有救下曹家太爷,曹操含怒发兵,连下徐州数城,陶谦大惊,随即糜糜竺献计,迎北海孔融,接刘玄德,以退曹军。
刘备携兵入徐,并以书劝曹老板退军,曹老板本不以为意,欲一网而尽之。却不想,因大军攻徐日久,吕布趁机偷袭兖州,而不得不退军,不得已便卖刘备个人情而去,却不想给那大耳贼留下了偌大的名声。
如今,太爷安在,曹老板怒气、怨气随之消散了不少,自然不必在徐州死磕。
一来徐州虽富,但地处四战之所,今日曹军来攻,明日刘备、吕布袁绍等人也要在此纷纷登场一展示手段,故吞之不易;
二来兖州如今才是曹军的根基所在,若是能尽早回军,不仅能够避免自己的地盘被吕布荼毒,甚至能够阴一把吕布,何乐不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给大耳贼传名的机会!
智珠在握的曹源面对着曹老板探寻的眼神,面上虽有些许紧张,心中却是丝毫不慌,但该有的谦虚谨慎还是要有的,曹源随即双手抱拳,弱弱地说道:“禀祖父、伯父,侄儿确有些想法,只是侄儿见识浅薄,在伯父面前,恐贻笑大方之家也!”
话音刚落,不待曹老板发话,曹嵩便说道:“源儿不必顾忌,直言说来便是!”
说着还递给曹源一个鼓励的眼神。
老板的老爸发话,老板也没有反对,曹源随即装作整理思绪一般地考虑了一会儿,随即站起身来,对着上首两人一拜,说道:
“依侄儿之所见也,徐州牧陶谦者,素有君子之名,然其行也于治世或可造福一方,在此乱世则必为他人所乘也。故此,徐州者,短则年许,长则三年,必为外人所夺也。故此,侄儿才劝祖父隐瞒行踪,以使伯父出师有名也!”
“源儿之意:攻徐,取陶而代之?”曹操不动声色地问道。
“非也!”曹源闻言摇摇头说道。
而闻听此言的曹操明显脸色有了些许变化。
不待曹操发问,曹源随即解释道:“当今天下,群雄并起,已成乱世之象。而徐州者,人口稠密,地理优渥,与伯父所占之兖州一般,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也。今徐州者,近有泰山黄巾为乱,远有吕布、袁术窥视,便是伯父打败了陶谦,也不免陷入围攻之中,徐州不仅难保,更恐有损兵折将之害,此其一也!”
曹操略略点点头,继续问道:“其二焉?”
“其二者,陶谦虽为暗弱,所用之人皆为其乡党,故少名将义臣也!然其麾下丹阳精兵,却是不可不防也,当年虎牢关外,三千丹阳兵之雄壮,想必伯父应该记忆犹新也!”
曹操又是点头。
随即曹源继续说道:“其三者,伯父虽是师出有名,然因幕后黑手之故,屠城之语已经散步徐州各地,百姓无不望风而逃,而陶谦坐拥徐州日久,虽无甚政绩,但也保得百姓安宁,故徐州之百姓者,亲陶而恶曹!若执意攻徐州,恐大军陷入苦战也!”
“既不攻徐,何以取利焉?”曹操见曹源似乎已经说完,随即继续问道。
“战争从来不是目的!”曹源语出惊人道:“土地、人口才是伯父所需、所想之利也!”
曹操再次被曹源的话语震惊!鼎鼎大名的《战争论》里的观点:“战争是政治的延续”的变形,曹操可是没读过《战争论》的。
如此精辟之语,那是多少次的战场厮杀,多少次的谈谈打打、多少名人冥思苦想才得出的结论,却从一个半大小伙子的嘴中轻易说出,如何能让他不惊?
不由得,曹操的手也攀了自己那不算太长的胡须。
“值了!就算不得徐州一地一民,有此子便是此次危机中最大的收获!”曹操暗暗想着。
将曹操不语,曹源随即抛出自己最终的观点:“遣使,和谈,徐州五郡取其一,占琅琊郡(国)而南窥东海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