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回府,顾清远下轿子,便看见一辆琉璃珠帘马车停在了府门口。
他微挑眉,想到马车的主人是谁,面色不算好看。
果然他的女儿顾宁由丫鬟绿翘搀扶着从马车下来,司镕随其后黑靴踩着脚凳下马车。
“顾丞相。”
太子司镕朝他点头示好,顾清远只好淡应了声:“嗯,太子殿下不必多礼。”
昔日,顾清远曾做过一段时间太子少傅,师徒情谊虽短暂,还是能担得起他一声问好。
“爹爹是从哪儿回来?”
顾宁记得今日上巳节休朝,皇上和文武百官都不用上朝,也不用去御书房议政。
“你叔伯邀我到府上小聚,喝了几杯。”
说着,他看了一眼太子司镕,“宁儿怎么同太子殿下回来啊?”
虽然顾宁上次遇害,是太子司镕救下,顾清远仍对他没有好感。
顾宁自从及笄之后,甚少和太子司镕来往,即便太子对他女儿有救命之恩。顾宁遇害的那段时日,对外,顾清远称女儿身体病弱,在京郊的庄子养病,可不想落人话柄,说他女儿同太子不清不白。
“爹爹,女儿宴上不胜酒力,太子哥哥不放心我一个人,才送我回来了。”
顾宁连忙解释,替太子司镕说好话,即使这样,顾清远没给好脸色,冷淡道:“嗯,多谢太子殿下护送,天色不早,太子殿下请回吧。”
“听闻顾丞相得到一副珍珑棋局,孤想见识一二。”
呵,太子想赖着不走了,身为储君,朝臣进贡什么稀罕玩意儿没见过?非要夜里到他相府,仅为了看一副珍珑棋局?
“咳、是有一副玉石珍珑棋局,既然太子想看,请随下官入府。”
顾清远手抚着白胡须,心里边暗骂,却不得不将他请进相府。
司镕面不改色随他进了相府,顾宁无奈在身后,手指戳了下他胳膊,“太子哥哥,你没看到我爹爹的脸色变了么?”
“嗯,那又如何?孤觉得丞相的珍珑棋局有意思,何况你爹喜欢下棋,孤便投人所好,陪他下几盘棋。”
顾宁没看出他对珍珑棋局感兴趣。
入府之后,司镕先是与顾清远坐在正厅品了一会儿茶,丝毫没提要看珍珑棋局,品完茶还点评一句:“相府的茶入口尚可,比之东宫到底差了些,改日孤命人送些上等茶叶赠予顾相。”
顾清远气得险些被茶水呛到,他脸色铁青地放下茶盏,茶水被晃了出来,几滴溅到宽袖长袍,他皮笑肉不笑道:“那下官要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太子嫌弃他府中的茶叶粗制,却非要同他静坐品茶,讲茶道。
他从前就是一介武夫,虽有学识,品茶论道,比他上阵杀敌,还让人难受。
在顾清远看来,若司镕不是太子,那就是以强权压人的无耻之徒。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太子司镕的无耻程度。
“不知顾相府中何时用膳?宫宴上孤无食欲,今夜来相府反倒有了食欲,如今戌时已过,孤觉得饿了。”
司镕端得一副温文俊雅面相,以折扇掩唇,倒显得矜持进退有度,理所当然不觉得他话中之意有多厚颜无耻。
顾清远不情不愿地招来管家邵安,“邵安,命厨房下人准备好膳食,送来膳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