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身上裹着七层厚被褥,床榻旁边还放置了九环银纹镂空暖炉,她仍觉得不够暖和,以蜷缩侧躺的姿势窝在被子里。
司镕伸手探了下顾宁额头,冰凉彻骨没有一丝温度,便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里捂着。
顾宁戴上玉镯魂魄归位,身体虚弱,昏昏沉沉被冻到天亮,身子才逐渐暖和。
她靠坐在床头,唇色苍白如雪,“太子哥哥,送我回丞相府吧。”
东宫始终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等你身体好些,孤自然会送你回府。”
于是,顾宁无奈在东宫待了几日。
碍于身份,她只能待在司镕的寢殿,每日眼巴巴看着司镕去上早朝,像只被囚宠的金丝雀。
司镕怕她无聊烦闷,便让她去书房待着,找几本游记小说解闷。
顾宁在书房里待了一整日,看书累了便放下开始练字。
古人的毛笔字,她学得勉强能入眼,烦的是笔墨有时会沾到袖子,稍不注意一张纸上笔墨晕染,报废了重铺一张纸。
司镕下朝回来,进了书房。他走到身旁打量着她的字,都说字如其人,她这……。
“想笑就笑吧。”
顾宁满不在乎说道,却悄然红了耳根。
“嗯,宁儿的字看起来没什么难度。”
真不知道司镕是夸她还是在贬她?顾宁挫败地放下毛笔,在洗手盆里沾湿帕子净手,“太子哥哥,我觉得身体无大碍了想回丞相府,爹爹这些日子见不到我,肯定在伤心难过。”
“好。”
顾宁以为司镕会找理由阻拦,没想到他答应了,疑惑道:“我真的可以回去?”
“嗯。”
夜里通过东宫密道回到丞相府外,司镕目送她进了丞相府大门,才和青枫坐轿子离开。
顾清远独自一人坐在膳厅里饮酒叹气,看着满桌子菜肴都没胃口。
“爹爹,我回来啦!”
顾宁提着裙摆跨过门栏,难得不顾及形象,她从相府大门一路跑到正厅,宅院宽敞着实费劲,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还总到不了地方。
她坐下就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了两口,顾清远手有些抖,结巴道:“回来啦?是、是在下面缺什么吗?”
他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旁人,怎么害怕了?
“爹爹,我没死呢。”
说着,顾宁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给他擦拭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没死?”
顾清远呆愣了下,不敢置信。
“嗯,爹爹放心,你女儿这次命长着呢。”
顾清远掩袖抹了抹泛泪的眼角:“爹爹找得你好苦啊!”
他派人将永福寺几乎翻了个遍,甚至惊动了圣上,也没能找到顾宁的身影。
在他几乎绝望时,捡到了女儿掉落悬崖边的发饰银铃铛步摇,不是特别显眼的饰物,却是他夫人陪嫁之物,意义特殊。
顾清远的夫人殷瑶和前皇后殷娉婷都是燕国人,前皇后是燕国公主,而殷瑶则是她的陪嫁侍女。
那时顾清远还是个小官,谁也不曾想到他后来会位居丞相。
悬崖峭壁,高处不胜寒,涯下一片灰蒙蒙不见底,若是顾宁从悬崖摔下去,多半没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