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她送到庙里就回来。”旁边有人安慰。
“那就好。”
不止一个人的心放回了肚里。壮年的家人不放心,有两处,一是望日峰的险与诡异,二是芸夭的美和病。
被拘在家中的方四娘,哭得几近昏厥,她丈夫就是因去了望日峰而亡的。
望日峰是座孤山,早年还有老猎户去,但因为频频出事,这山被周围山村的人封了起来,山顶修建的山神庙也无人祭扫了。
山道已经匿迹于杂草间,锐利的石和勾刺的木,扯破了芸夭的旧麻衣,露出一段段粉白的肌肤,庆幸没划伤。
她稍遮了遮,余光挑到旁侧的人,有人的目光灼灼,神情也有几分不怀好意。
“丫头,你渴吗?”
这是第五次问了,每次换一个人问。芸夭都是摇头作答。
“不渴,也该歇歇了,一口气爬这么久,待会儿会脚软。”
最前头的男人先不走了,他回头把所有人都扫一眼,而后视线定在芸夭脸上。
其他人马上止步并赞同,他们随意停靠在就近的树边,挡住了芸夭的路。
“你们回去吧,我认得路。”
芸夭绕开,沾满草汁的手,污秽不堪,但为了尽快攀登,她还是要手脚并用。
“你认得路?你几时来过?”
说完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五个男人默契的递了眼色,猫着腰起身,向前方的芸夭围拢过去。
红日西斜,一点霞辉从杈桠空隙坠落,尽数倾洒在腐败或青郁的叶子上。
初秋的山风,寒意已浓。芸夭掠了耳边散落的发丝,指尖冰凉。
“不知,但我认得路。”
她知道快到山顶了,最多半个时辰。这些人下山,也是要搭点夜色的,但他们带着刀、弓,肯定比孑然一身的自己安全。
身后无人回应,芸夭眸色一暗,抓紧跑了几步,倏然回视,盯着最靠近她的壮年。
那人咧嘴一笑,双手就要按下。
其余的,聚拢在后面,也是一副饿虎饥鹰之态……
山风自下而上,烈烈独寒。
靠近山顶,树木愈渐稀疏,顽石差互,但好在有了一条像样的路。是村民为山神修的路,经过数十载的风霜雨雪,失去了最初的平整,却也不难行。
夜色初展,芸夭褐色的麻衣在白色的石道上摇动。
石道的尽头,是一个青石台,但被乱石封堵了大半,乱石后是滚地的香鼎和断壁残垣。
这就是望日峰的山神庙了。
“你在叹什么?”
耳畔乍然响起一片清凛的话语,有几分空幽。
芸夭并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垂首而立,看着泥石浅埋的匾额,“我在可惜这山没有神,这庙可惜了。”
崖谷那边来一股风,劲道比前面的大多了,芸夭眯眼间,隐隐望见一抹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