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墨红昌一前一后问过墨青章，可墨青章从头到尾压根没见到背后主谋。

他这样头脑简单的人，许点蝇头小利就答应给人卖命，连自己是在给谁做事都说不清楚。

蔺风着实为墨家寨和墨红昌感到可惜。

她那日来时，就见到墨家寨众人过着桃源般和乐的生活，可见墨红昌的确治理有方。

偏偏有人不安于现状，非要搞出些惊天地的动静来，只怕寨里的人们现在也都人心惶惶。

大到治国，小到治家，内里许多东西都是息息相通的，有乱则人心散，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提起鸿农炮，赵凛也忌惮万分：“鸿农炮，我可以命人毁了吗？”

蔺风思索半晌，点头道：“待姜杳看过后，你就毁了吧，这样的杀器，本就不应存于世上，我也会让暗枭速速打探，究竟是什么人做出了鸿农炮。”

这样的能工巧匠，天地间难得一见，本应受到世人敬佩追崇，可他若是想要以一己之力颠覆天地，让人间变成炼狱，那就是其心可诛。

赵凛低垂眼睑，不知在想什么，又给自己灌了几杯酒，白玉无瑕的脸上已经染了两团红晕。

蔺风默不作声地看着，心底一阵无语，刚送走了一个喝不醉的酒鬼，又来了个看起来喝不了多少的，不要命似的一杯又一杯往下灌。

她拧着眉，刚想出声劝阻，赵凛却率先开了口，声音闷闷的：“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难保不会有第二个墨红昌。”

那日之后，两人心照不宣，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今晚，赵凛还是趁着醉意提起了这件事。

蔺风长睫微颤，垂下眼帘，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也不想一辈子就这样得过且过，但她没得选，她肩上还有蔺府上下百余人的性命。

她要是半途而废，蔺府就完了。

赵凛又何尝不知，他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你何苦让自己这么累，等你报了家仇，就此为止吧，我不愿你同我一起冒险。”

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虽然蔺风曾经豪情万丈地告诉他，有她在，他就不会输。

但世事哪有那么绝对，他若败了，与他有所牵连的人，必定都将万劫不复。

她那么在意她的家人，不应该赌上一家人的性命来为他冒险。

蔺风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她苦笑道：“我要拔掉汪家，已经注定要得罪许多权贵了，还有汪家背后的神秘势力，如今我又利用姜杳，得罪了国师和漠云宗。我要报仇，就不能畏首畏尾，你对我而言，是靠山，也是翻盘的希望。”

还有一个原因，蔺风没说，那就是蔺辞独自前往墨山的缘由，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感觉，从一开始，蔺府就已经处于一张巨大的罗网之下。

听得此言，赵凛却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于公于私，他都不想放开蔺风，她的话消除了他心底的不安和愧疚。

他又满上一杯酒，双手举杯，郑重承诺：“凛定会保蔺家无恙。”

蔺风不会喝酒，也郑重作揖行礼：“风一起，又岂有回头之理，孤光放心，风定助孤光得偿所愿。”

赵凛却是笑了，眼底满是促狭：“蔺风，又不是你的本名。”

蔺风正色道：“可我却已经决定，要用这个名字度过余生，况且，孤光又岂是你的本字？你现在所用的面孔，又岂是你的本来面目？”

赵凛本就泛起红晕的面容，红光更甚：“我……我字肃之，私下无人时，你可以如此唤我，至于真容，现在还未到时机……”

见他当真磕磕绊绊地解释起来，蔺风忍不住笑了。

赵凛也反应过来，蔺风如此聪慧，其中缘由她怎么不明，这是在拿他寻开心呢。

他也不恼，凤眸散发着柔和的光，淡笑着凝视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