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的彼岸有什么呢?
星辰?
还是……大海?
不,都没有。
一条接着一条的黑色秩序神链在周遭穿行,如蛇,如龙,这些秩序神链带着诡异而莫测的力量,长短不一,越粗越长越黑越大的,里面蕴藏的神力也就愈发的强大,反之,如果越细越小越短的,蕴藏的神力也极少。
这些秩序神力来源于天地之中,一进入了这片彼岸的星空里,白给的神意与天地连通,他便清楚感受到了天地的意志。
想要获得六境的造化神力,需要降伏星空之中游走的秩序神链,然后与其融为一体。
待到那时候,五境修士便迈入了六境造化,可也将彻底被天地之间的秩序锁链死死锁住!
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因果的翻搅。
这决非好事。
因果是这世上最必然,最莫测的一条铁律,无论是凡人还是圣人,都无法挣脱因果的束缚,只要种下了因,那么迟早会有一天会被世间的果找到。
而这果究竟是好还是坏,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影响……谁也不清楚。
白给终于明白了为了他会在魔骨的身上听到锁链摩擦的声音……对方身上必然有一条极其粗大黑长的秩序神链缠绕,在骨髓中穿行。
他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秩序神链身上可怕的规则缠绕,一旦与这些规则融为一体,他再想要挣脱,恐怕就难了!
站在这里许久,沐浴星空彼岸之中宏伟混沌之中的天地神力,圣山之上的星芒渐渐与彼岸相接化作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神桥,上下相连,海量的神力直接灌入了圣山之中,引起了一阵接着一阵可怕的共鸣。
若非白给建筑的圣山足够坚固,早已经坍塌崩溃!
“通天的路越是坚固,能够从星空彼岸牵引过来的力量就愈是强大么?”
白给眉毛微微一皱。
四境修士修筑通天的路途,一旦越过了那个临界点,就会与彼岸星空建立神桥链接,从而跨越五境,获得彼岸星空的力量。
大部分能够有本事跨越临界点的修士,所修筑的通天之路都足够坚固,不至于被星空彼岸之中的混沌力量冲垮。
神力汹涌不绝,一路沿着圣山山脉疯狂涌入白给气海的此岸,滋养这一方的土地草木,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
直至某一刻星空之中的那些秩序神链似乎闻见了让他们着迷的味道,忽然一股脑地朝着白给的神桥猛烈冲来,仿佛一头接着一头饥饿的猛兽!
白给眼皮一跳,直觉告诉他事情出现了异常,没有丝毫的犹豫,于千钧一发之间,白给指尖先天剑意龙吟苍苍,斩断了神桥!
噗!
一股鲜血自气海丹田处涌上了白给的喉头,而后被白给活生生憋住咽了回去。
喉头弥漫着非常难品的腥甜。
晨曦的光芒一丝一缕沿着窗棂缝隙挤入了白给的小屋子里,他醒来,拨开了熟睡的苏有仙,将被褥为她盖好,起身去漱了口。
“呼……”
白给常常呼出一口气。
他跨越了五境,但自斩神桥,让他的境界又重新跌回了四境!
“那些……秩序神链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给不敢胡乱让它们沿着神桥与圣山进入自己的气海,这些秩序神链流露出的气息实在是过于危险,他不想冒险。
“朝前辈也走了……看来有时间得去找院长问问自己的情况。”
念及此处,身后的木门忽然被推开,头发糟糟,睡眼惺忪的苏有仙从屋内走了出来,端着一个小木盆子接了些冰冷的井水。
“有烧的热水。”
白给见她用冰冷井水洗脸,忍不住暖心的提醒了一句,然而苏有仙不为所动,略带娇俏笑道:
“臭男人你不懂……冷水洗脸对皮肤好。”
白给翻了个白眼,心头想起来气海的事情,便问道:
“仙儿,你的气海彼岸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苏有仙愣住了小下,旋即回道:
“气海彼岸?”
“那儿……有很多锁链……”
“这些锁链是天地之间冥冥中的因果具象。”
“一些长……一些短……”
她为白给描绘着她气海彼岸星空之中的模样,白给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苏有仙一边说着,一边烹粥,二人坐在了小凳子上,看着炉火烁然,柴薪在火星中噼啪作响,白给的目光渐渐出了神。
苏有仙跨入五境的时候,并没有发生昨夜在白给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那些秩序神链很冷漠。
每次她想要接近那些秩序神链的时候,对方总是会无视她。
而白给对于那些秩序神链而言,却仿佛一个香饽饽般让其垂涎。
真是很麻烦啊。
难不成因为他是穿越者,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二人恰了早饭,洗了碗,各奔东西。
白给换上了一身的官服,带上了夏朝官员的乌纱帽,乘着马车去了皇宫门口,在一群完全不熟悉的人流之中,进入了偌大的长殿参与朝会。
与前世古代不同,夏朝上朝的时间并不很早,甚至可以说很比较晚,而一般一月仅有两次朝会,一次在月中,一次在月末。
无论是对于女帝还是百官王族,朝会都谈不上一件痛苦的事。
也有人过来寻见白给,与白给低声说聊着什么。
其实就是夏侯氏,放了几句狠话,这样显得自己很有气势。
时候不久。
辰时末,午门开。
一群早早等待在这里文武百官顿时整理了自己的衣冠,清理掉衣服上面的微小尘埃,努力将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
然后百官按照自己所站的位置,有条不紊地进入了朝会长殿之中,龙袍加身的女帝已经坐在了龙椅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香腮,如山的目光从进入的人群之中扫掠而过,最终定格在了白给的身上。
有些时候没有见到这个家伙了。
竟莫名有点想念。
百官各列其位,手中朝板攥紧,低头不言。
后面的官员盯住前面官员的屁股,计划着朝会过后是回家睡觉还是脱了衣服去买点壮阳药和囿碧苑的姑娘们翻云覆雨。
前面的官员看着地面,心想上此拨给那些该死商人的钱怎么还没有下崽?
嗯,得好好想想。
不然朝会的时间可就浪费了。
“今日开朝,与诸位先说一件事……原司寇南亭晚大人被调职了,经过将军府的推荐,朕让翰林院的学生白给做了司寇,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女帝说完,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夏侯匡野从自己的位子上横跨一步,靠近了殿中央的红毯,他没敢踩,小心翼翼确认自己没有逾越那一道不能预约的鸿沟,然后才躬身说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
“讲。”
夏侯匡野微微侧过一个小角度,盯住白给的目光十分阴翳。
“白大人从前没有做过官,忽然上任,似乎有一些不那么适应,对于自己的职权仿佛有什么误解……昨日里白大人来夏侯府中约见了犬子出门,却在西城一带提前准备了不少人手,直接将犬子绑架到了桓公楼,关押在了地牢里……”
他说完之后,意犹未尽,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
剩下的,就得等白给站出来跟他对线了。
众人窃窃私语,不少目光投射到了白给的身上,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带着好奇。
他们在重明宴上见过白给,晓得这是一个当初考入翰林院的寒门弟子,忽然有一天平步青云,做到了司寇的位置上已是数十年也难得见到一次,结果白给不好好珍惜,上任的前几天,就成功地得罪了右司马夏侯氏,实在是……
作死。
这个词再恰当不过。
但凡在夏朝稍微会做官的人,总该明白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上好礼,准备名贵物什,前去王族家叩门,而不是得罪那些不该得罪的人。
白给这家伙……民间传闻那般才华横溢,难不成读书读昏了头?
数息之间,白给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女帝凤目微烁,淡淡开口道:
“白大人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白给闻言站了出来,学着夏侯氏那样,小心不让自己碰到红毯的边缘。
那条红毯是专门留给夏朝皇帝走的,是皇权的象征。
踩到了红毯,就等于是踩到皇帝的脸,打了皇帝的屁股。
虽然后者白给在那晚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总得给女帝留够面子不是?
“司寇。”
白给开口,语气平静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