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利亚姆纪九零三年。
雅各王朝,这庞大伟岸的国度开始全力运转,曾销声匿迹的扫罗重执王权。
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存在如他的先祖基利亚姆一般,活出了第二个时代。
针对艺术家的屠杀依旧在持续。
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万民不敢开口言、戏子不敢唱乐声,艺术和与艺术相关的哲学几乎要消失在大地上。
扫罗高举神权与王权的大旗,对与伊索斯有关的一切都赶尽杀绝,曾经心怀天下的王,化作凶狠残暴的君主。
律法没有被废除,只是更加严苛。
有巨大的铜人竖起在每一座城市的广场中,繁复的文字烙印在铜人的皮肤上,那是新的法律。
每天都有偷偷窥探艺术者被带上猛兽的牙齿做成的项链被烧死。
以撒王曾反抗这暴政。
但扫罗归政,军队、国家、力量,全部站在他的身边,以撒被打入巴别伦下的死牢,终日研习数学。
伟大的时代结束了。
虽然思想仍然自由,哲学依旧横行,各种理论出现并被歌颂。
扫罗没有制止信仰的传播,他只制止艺术。
对伊索斯来说,这的确算是致命的打击——祂那些踏足疯狂的信徒消失了。
彻底消失。
风,大风。
席兹不肯再落下耀辉在巴别伦,祂绕过这通天之塔,要让偌大的王城永恒沉浸在黑暗之中。
踏足第五境之后,扫罗的意志冲天而起,神性弥漫其中让生命忍不住跪拜。
席兹虽然生而神圣,却也依旧没有脱离凡间生命的范畴,祂的肉体大概强大到足以碾碎扫罗,但灵魂与意志本质却依旧弱小。
这骄傲的通天巨兽不愿屈服,于是选择逃避。
扫罗把自己的王座安放在巴别伦巅峰的边沿,可以最直观地看到自己所统治的广袤大地。
但无人知晓,一直被关在牢狱中的以撒,居然来到他的身旁。
两人都坐在王座上,王座之间有一棋盘。
“你还不理解我所做的一切吗?”
扫罗轻声询问。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和。
面孔居然比以撒还要年青,相比之下,他们之间仿若父子颠倒。
以撒目光越发睿智。
他被镇压三载,却也在思考,扫罗为何突然之间性情大变,甚至不惜推翻曾引以为傲的律法。
他说:
“我在位两百年,本就是为父亲寻找第五境之前程,以撒……无憾。”
扫罗诧异地看了一眼以撒。
他以为今天会有一场争论,也会有史官记载两位王的对话。
但以撒的表现,让扫罗有些惊讶。
他看着已经三年没有阳光落下的王城,鲜花广场上是终年不熄的、用来焚烧罪人的烈焰。
艺术,是原罪。
“我不禁止哲学,也不禁止自然科学,甚至不禁止宗教的传播,而仅仅对艺术避之如蛇蝎,你……没有想过原因吗?”
扫罗手中抚摸一颗光滑的棋子,他目光炯炯,意志遍及世界。
以撒沉吟。
他最终说:
“王所做的,便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