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玉扑哧一笑,褐色的眼眸斜睨着他说,“你一提起猪圈,我就条件反射般闻到你身上一股猪粪味道。”
林宗平说,“你是城里长大的娇小姐,不像我们农村人,在乡下猪粪可是个宝呀。”
李慧玉说,“我申明一下,我从来没有歧视过农村人呀,我的祖辈在国外种植园,也算是乡下的。”
林宗平将挎包扔到上铺,伸了个懒腰,踢踢腿,看了看手表,“现在七点整,还早呢,我到外面运动运动。”
李慧玉问,“大门锁上你出不去啦。”
林宗平说,“仓库空荡荡的,我正好打打拳,行行血气。”
李慧玉从随身小提包里翻出一本书,就着台灯阅读起来。看了一会儿,放下书本,听到门外传来林宗平的急速的呼吸声及腿脚跺地响声,于是走出小屋,借着门口透出来的灯光看见林宗平光着膀子在挥拳踢腿腾挪跳跃,身姿矫健灵敏,一会儿如猛虎下山一会儿又似飞龙戏水。
李慧玉双手环抱胸前,站在门口附近看得有点发呆,她从没见过林宗平练武,以往她只在影视剧里看过武侠们的英姿,此刻她觉得眼前的林宗平比荧屏银幕上的他们更鲜活更生猛有气势,也更赏心悦目。
打完一套拳的林宗平微微喘着气,发现李慧玉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赶紧披上外衣。
李慧玉笑道,“平哥你真威武。”
林宗平被她一句突兀的“平哥”称呼得有点不好意思,说,“好久不练都有点生疏啦,我师傅说过,‘曲不离口拳不离手’我现在都背离他的教诲了。”
李慧玉说,“你又出一身汗了吧,这地方可没热水洗澡。”
林宗平说,“我拿冷水擦擦就行。”
李慧玉说,“这天气不比夏季,别感冒啦。”
林宗平说,“我哪有那么娇气,再说要是不擦擦,一身汗味熏得你睡不着我可不负责。”
李慧玉说,“谁要你负责。”她的口气带点嗔意,却分明有些女孩子撒娇的味道。
夜晚十一点,外面起风了,风儿刮过郊野空旷的大地发出呜呜的回鸣。刚刚躺在床上的李慧玉感觉到丝丝冷意。
她缩了缩脖子,对上铺的林宗平说,“平哥冷吗?”
林宗平嗯一声。
李慧玉说,“你上面什么都没有怎么过夜呀,要是捱病了接下来没法工作,不如你下来挤一挤吧。”
林宗平说,“我跟你睡一起,以后你还怎么嫁人呀。”
李慧玉说,“嘁,我们楚河汉界各睡一边有什么呀,你还那么封建?再说也没人知道,怕什么。”
林宗平睡在硬邦邦的木板上的确感觉有点冷,可他真不好意思跟女孩子睡在一起,他没有动作。
李慧玉提起脚蹬一下脑袋上的床板,“我这可是为了工作,本姑娘都不怕,你还没这个胆量,还是不是男人。”
林宗平被她最后一句话激将起来,翻身下床躺在下铺外侧,头枕挎包,身上盖着半边毛毯,心里总有些焦躁不安。虽然他的身体没有触碰李慧玉,可他分明嗅到姑娘的体味,那是一种处女馥郁芬芳的好闻的气息。他有点羞惭地自己身上的汗味不知会不会让女孩难受。他侧身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已经熄灭了电灯的小屋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也许是为了打破这种有点尴尬的寂静,李慧玉开口说话了,她将以前跟自行车厂打交道登门拜访徐科长的事情讲给林宗平听,不过她刻意回避了自己当初顶着徐文庆女朋友的身份向徐科长讨要业务的细节。
有关徐文庆李慧玉登门拜访的事情,林宗平之前曾听徐文庆讲过,他知道真实的情形,但他没有打断李慧玉的叙述,只是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