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终止的猝不及防。
上一年,白榕家突然闯来一队官兵,对着她家里的人大开杀戒,事后还给她家人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那一日,白榕刚好得到允许出去游玩,可是一回家面对的只是血流成河。
那队官兵杀了她家里的人还不留下尸骨,将尸体尽数搬走。
那一日,白榕的整个人生都灰暗了,小人书可没有告诉她官兵会这样杀人。
所幸,那一日她遇到了一个高人,高人心地善良,带着她云游了一年,最后还帮她找回了家人的骸骨,只是可惜时间久远,只能零零散散找回一些。
“那那些官兵呢?”事情发生在一年前,那时候的晏成雪还是那个傻子原主,周围发生些什么她可不在乎,所以那段时间的记忆找不到可以考究的。
至于这段时间,晏成雪又忙于救齐云焕于危难之中,外界有什么消息,她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关注。
是以,那群官兵如何了,晏成雪还真的不知道。
白榕也不藏着掖着,对着晏成雪露出一抹笑容,适才缓缓说道:“那位高人给我状告了那些官兵的上头,他们全都被秘密斩首了,但是由于此次事件过于震撼,所以向外封锁了消息。”
白榕再次扬唇笑了笑,温和纯雅:“但是我没有不开心,因为为家人报了仇。不过……”
白榕的面上又出现了一抹伤感:“可惜的是,给我报了仇之后高人就走了。”
此等高人,救人于危难之间,在事情结束后又走得悄无声息。
晏成雪身为一个阅遍百本古言小说的人,对这一个梗还是比较清楚的。
只是……
晏成雪忍不住看了看白榕,一般来说这种出现的内容顶多是跟主角有关,而按照她对这本小说仅有的记忆,白榕绝对没有出现过。
难不成,又是什么bug?
这问题注定没有答案,晏成雪也只想了一会儿便歇了探求的心思。
彼时,琳儿费劲千辛万苦,穿过重重人群,终于拿着自己仅剩的两串糖葫芦挤到了晏成雪她们这里。
“二小姐,奴婢让您别乱跑,您偏不听,若是您跑掉了找不到了,回去大小姐该罚奴婢了。”
面上带着一抹委屈,琳儿又忍不住咬了一个猕猴桃糖葫芦:你还别说这二小姐闹腾是闹腾了些,但是让老爷爷做的这个水果糖葫芦是真的好吃。
琳儿所想,晏成雪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只向着琳儿迈进了两步,伸手拿了仅剩的一串糖葫芦。
“诶,奴婢的糖葫芦?”琳儿方才出声,便见晏成雪已然拿着糖葫芦递给了白榕。
看着横在面前的糖葫芦,白榕身子微顿,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片刻,白榕才缓缓伸手接过了晏成雪递过来的糖葫芦。
“糖葫芦我以前很久才能吃一串,那还是我哥哥特意跑到府外给我买的。”说着,白榕的眼角“吧嗒”掉下两颗眼泪。
晏成雪眼睁睁看着方才还冷冷淡淡的一个小美女,一下子就泪水不停,顿时又心疼了,伸手安抚般拍了拍白榕的肩膀。
“没事,都过去了,你已经为你家人报了仇,他们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不高兴,所以你一定要过得好好的。”
听完,白榕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对着晏成雪露出一抹笑容。
琳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委屈地撅了撅嘴,眼巴巴地看着白榕手里的糖葫芦:我的糖葫芦。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卖身?”晏成雪忍不住戳了戳白榕的身子,没想到,白榕武功不差,戳起来却是软软的。
“不……不是卖身。”白榕俏脸一红,“我只是想安葬了家人,然后找一户人家投靠。”
有啥差别吗?
晏成雪嘴角抽了抽,却也没忍心去反驳白榕的话,只道:“什么投靠不投靠的最不靠谱了,这样吧,我帮你出钱安葬你的家人,然后你自己找些事情做,也胜过‘投靠’别人。”
晏成雪特意说低了投靠二字的音。
白榕眸光微动,下一瞬就紧紧抓住了晏成雪的手臂:“那不行,做买卖都讲究钱货两清,我不能只让你出钱,却什么都得不到。”
晏成雪笑着拍了拍白榕的手,当即爽朗道:“看你这话说的,钱货两清那说的是买卖,我们俩这又不叫做买卖。我们是朋友。”
说罢,晏成雪的面上带上一抹委屈,连带着语气也是可怜兮兮的:“怎么,难不成你不把我当朋友吗?”
白榕身子一顿,最后只是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我自然是把你当朋友了,可是朋友也不能白拿钱。”
“在我家二小姐这朋友就是这样的。”在一旁听了半晌,琳儿大概也听出来了自家二小姐想出钱帮助人,却不想领个人回去,赶紧帮着晏成雪说话。
言语间,琳儿从晏无霜拨的公款中拿了一张银票塞给白榕。
钱虽是塞的,但是琳儿的话说的圆滑,倒也不让人觉得是施舍。
“你快些去寻个时辰安葬你的家人吧,我家小姐为了你这个新认的朋友可是在这耽搁了不少时间,你若是还磨磨唧唧的,那可就辜负了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
“可是……”白榕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
然而白榕直接把晏成雪从地上拉起来,一边朝着人群外挤,一边说道:“没有可是的,我家小姐尚有事未完成,且先离开了,后会有期啊。”
琳儿的嗓门不小,哪怕已经挤入了人群,说的话还是清晰地传入了白榕的耳里。
一腔话语终是只能咽在肚子里。
琳儿带着晏成雪离开了,白榕面上的笑容也就散了去,懵懂、纯良亦是不复,只留下一脸冷淡,一如最初直立跪着那般。
良久,白榕举起手里的糖葫芦,试着咬了一口,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唇角一勾,眸内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辉。
一颗又一颗,直至将一串糖葫芦都吃完,白榕才小心翼翼的将摆在一旁的骸骨小心翼翼的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