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远不相信,周士原只好再向他吐露一些信息,“这祁王归隐是假,谋反是真,青玉堂就是祁王手中的一张王牌,攻之为矛,退之为盾。苏公子,实不相瞒,我是圣上的人,你若帮我绑了郡主,我就有机会把祁王拉下马,到时候,这功劳肯定要算上你的一份。你们苏家也能在你手上再次翻身。”见苏远有一点心动,周士原又趁热打铁,“苏兄,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遇到了就要牢牢抓住。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我该如何信你?”苏远不知道周士原的话是真还是假。
“信不信由你,你可以考虑考虑,不过苏兄若不动手,我们也会动手,只不过到时候论功行赏,就没有苏兄什么事了。”周士原故意吊着苏远的胃口,“看来,苏兄是彻底怕了青玉堂了,也罢,苏兄还是过着你的安稳日子吧,我得先回京向圣上复命,你就当今日没见过我。”
“你容我想想。”苏远开始犹豫。
周士原也不再劝他,只是说如果要动手,就尽快动手,然后便起身离开了酒馆,朝出城的方向走去。
青玉堂,祁王,郡主,苏远觉得要绑郡主确实不是难事,他在府衙周围观察过好几次,除了第一次是坐着八抬大轿,后来郡主都是坐着马车过来,除了一个车夫,再没有旁人。
不过这郡主不是要和柳诚成亲了吗?那柳诚是不是也是跟他们一伙儿的?联想到柳诚与女魔头的关系,苏远更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若这个周士原真是朝廷的人,那么当初就是朝廷要借自己的手对付青玉堂,而柳诚在林州的所作所为明显是坏了朝廷的大事,这么一个与反贼沆瀣一气的人现在却成了云州之主,实在是荒唐可笑。想到这里,苏远觉得自己翻身的筹码有了分量。
周士原回到京城,把余怀渊的计划禀告给了宣庆帝,并将自己找了苏远这个替死鬼的事情也一并和盘托出。自鸣得意的周士原没有发现,当宣庆帝听到要对安宁郡主下手时,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等周士原再次启程来云州的时候,苏远也下定了决心,兰芝这个妹妹已然指望不上,既然有机会,那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后半生搏上一博。苏远用自己手中最后的那些银两买通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市井流氓,等到郡主在府衙出现,便让他们埋伏在郡主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先拦了马车,再绑了郡主交到自己手中。
青禾怎么也不会想到,自从上次在皇宫假扮了郡主,就再也摆脱不了郡主这个身份,现在甚至还要和郡主师父的心上人演一出蝴蝶飞。这天青禾像平时一样来到云州府衙,借着和柳诚说话的机会,把祁王府里最近的动向都告诉了他。柳诚也让青禾转告祁王,宣庆帝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要对暗箭格外提防。
柳诚也没有想到,自己口中的暗箭第一个射向的居然是青禾。青禾刚离开一个时辰,鼻青脸肿的车夫连滚带爬地跪在柳诚身前,张皇失措地说道:“郡主,郡主被人劫走了!”由于马受了惊,车夫连一个劫匪的脸也没有看清,只知道来了好几个人。
柳诚赶紧让人给祁王报了信,自己也派了人手去搜寻。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件事和余怀渊有关,别人没有理由这么做,于是他来到了余怀渊的住处。
“前辈,郡主刚刚被人劫了。”柳诚观察者余怀渊的反应。
看来周士原行动了,余怀渊暗喜。但对一个弱质女流下黑手,余怀渊自己也有些不齿,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会走这步棋,为了保持在柳诚面前的高洁之风,余怀渊只好故作惊讶:“怎会有这样的事情?”
“晚辈已经给祁王报了信,也派了人去找,不知道祁王会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若找不到郡主,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柳诚焦急地说。
“不急,你再加派些人手,挨家挨户地去找,让祁王看到你的诚意。毕竟是金枝玉叶,谅绑匪也不敢拿郡主怎么样,无非是见祁王落了势,索要些钱财而已。”余怀渊拍了拍柳诚的肩。
“但愿如此吧。”余怀渊的反应让柳诚有些拿不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柳诚只得又回到了府衙,想着该如何去营救青禾。
绑架之事顺利得出乎苏远的意料,只是这件事他还不敢让连兰芝知晓,为防止走漏风声,他不能把郡主带到苏家别院,也不能带到连兰芝为他找的住处,但他手中已经没有闲钱,只得把青禾带到了城郊一个无人居住的破败小院里,用绳子把青禾绑在一根柱子上。
按理说反正祁王谋反了,苏远也可以杀了郡主,但一方面苏远还没有杀人的胆量,另一方面他觉得万一把青禾杀了,将来死无对证,没有凭据去找周士原请功,所以还不能把郡主饿死,苏远只好每天偷偷摸摸地再给青禾送一顿饭续命。
这样过了两天,苏远一直提心吊胆,城里到处都在搜查郡主的踪迹,他担心自己一不小心露了馅,现在云州还是柳诚说了算,自己可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只盼着周士原赶紧来把人带走,到时郡主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第三天夜里,苏远又来送饭,发现又冷又饿的郡主已经奄奄一息,他心里一慌,赶紧把青禾身上的绳子解开,让她平躺在地面上,就在苏远转身的那个瞬间,跟景笑天学了些皮毛的青禾捡起身边的一块砖头朝苏远的脑袋砸了下去。
看到苏远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青禾也吓得呆在了原地,过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撒开脚丫子冲出院门,顾不得看清脚下的路,没命地跑了起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青禾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到底是饿了好几天,青禾手上没多少力气,苏远被砸后看起来很吓人,流了不少血,但并不致命。等苏远醒过来,发现郡主早已不见踪迹,心里又急又怕,又不敢声张,只得偷偷找了个地方,把头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第二天才去了瑾萱绣坊。
连兰芝见苏远一脸狼狈,问他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苏远支支吾吾地说喝多了磕到了石头上,连兰芝恨铁不成钢,又不忍心不管他,只好给了他几两银子,让他好好休养。
等周士原找到苏远的时候,苏远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便诈称郡主已经被自己杀死,尸身也抛到了荒郊野外,让周士原千万记得他这份功劳。周士原见满城的人都寻不见郡主,也以为郡主真的遭了苏远的毒手,心里还在感慨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这苏远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