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7.第一世(七)(1 / 1)小禾花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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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勋并没有在温府待上太多时日,掐着指头算算,也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

温禾一直记得那个更深露重,凉意渐起的深夜,她肩头披着他的狐裘大衣,唇边挂着浅笑,接受了他的同邀请,二人共同对坐凉亭内,兴致盎然地你问一句我答一句,谈天说地,气氛好不快活。

他们聊了太多零散而又毫无关联的事情,以至于后来的温禾再回想起那个夜晚时,总会莫名有种迷茫恍惚,那一夜究竟是否真实存在的。

可是那一声声浅笑低语,总是分明无比的响在耳畔。

那个时间里,她暂时忘却了一切存在烦恼,将与阿娘不愉快的争执抛诸脑后,同言若勋这个才认识不过一天未到的年轻男子推心置腹。

她跟他讲家中趣事,讲阿爹阿娘和玉香各种各样的囧问,逗得他捂嘴偷笑。

温禾有一瞬短暂的失神,沉溺在了言若勋嘴角的笑容内,他面貌生得姣好,英容俊朗,捂嘴淡笑时举手投足间透出的尽是言语无法形容的风姿出尘,那种与生俱来的冷然气质,似乎是被刻进骨子里的。

她从小就是被养在深闺中的温家金贵小姐,几乎从来没有与不相识的外人打过交道,男子更甚,打有记忆以来,自己接触过的男子就只有阿爹,还有顾沛。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言若勋。

温禾打心眼里儿觉得,缘分这般事物,属实妙不可言。

遇见言若勋的那一年,她十五岁,正是女孩子家最美、最含苞待放的年纪,懵懂天真,脸上总是带着深浅不一的笑容,对待任何人都是亲切友好的模样,单纯得如同一张纤尘不染的宣纸。少女明艳似花朵般的脸孔叫他念念不敢忘。

遇见温禾的那一年,他方弱冠,正是男子将成大事之时,温和儒雅,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又惊为天人的生了副极为漂亮的面貌,眉眼嘴鼻细致惹眼无一不像上天精心点缀而成的。男子丰神俊朗如天神下凡般的相貌,轻而易举攻破了她坚守的内心防线,俘虏了她的心。

后来方知,那一年的遇见,本身便是个彻头彻尾的精心骗局,温禾与言若勋,皆是被人精准设计利用的棋子两枚,无知无畏,无法逃脱的被卷进了命运的巨大漩涡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跌落暗无天日的黑暗中。

………

言若勋离开后没几日,阿爹也因为朝中临时委派要紧之事下了江南,一时半会儿回不到府里来。温禾有时候总是心神不宁地坐在闺房窗台边,怔怔然出神望着庭院外山水如画的景象兀自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从那日不算太激烈的争吵过后,各自心中都无可避免的有了结缔嫌隙,阿娘已经有足足二十天没有来看过她了,她心知肚明原因,却倔强地不愿意先低头服软。

温禾不觉得自己有何做错,就像薇宁所说那般,她做的,从来都是自己愿意之事。既然是愿意之事,又谈何对错?

坚持自己所想,便是对的方向。

她忽地想了起来,这句话,似乎是从言若勋口中说出的。

可他已经走了。

他将要离开温府那日,特意唤了下人来告诉温禾,说自己在后亭槐花树下等她,想在临走之前见她最后一面。

当时的她沉浸在即将失去他的低落情绪中,眼眸微动,鼻尖就不由自主红了一圈:“你去同他说,”

那下人不解,于是问:“为什么啊,小姐?”

这些时日温禾同言公子相知相处得极其愉快的事儿早就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温府上上下下每个角落,就连平日里不甚了解琐碎八卦事的下人们也略有耳闻。

朋友将离,其实于情于理,她都要去送送的。

更何况,他们二人,似乎还关系匪浅的样子。

温禾微微嚅动唇瓣,声音极小:“因为………我不想………”

后头的话下人到底是听不清了,因为还没有说完,她便已经迈开了两腿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朝自己房间飞奔而去。

温和孩子气地赌气心想:谁要和你见最后一面,你是要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吗怎么就成最后一面了?你是以后都真的再也再也不再来一次了吗就是最后一面了………

薇宁正在屋内替她整理床铺,这几日夜里温禾睡觉总是翻来覆去地挣扎上许久才能入睡,跟着了魔似的,不知道原因。

后来她才慢慢猜想,许是因为知道言若勋快要走了,所以自己才会出现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心情烦闷到逐渐失眠。

当着薇宁的面,温禾到底还是软弱地掉了眼泪,虽然只是寥寥几滴,但也足够让薇宁发现端倪。

“小姐,你怎么了?”薇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狐疑地瞧着她。

她咬着唇不说话,眼睛委屈得发红。薇宁心思何等细腻,很快便想起今日是那言公子离府之日,难怪她家小姐会突然变得这样奇怪反常了。

薇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姐,我觉得你还是该去送送人家,于情,你同言公子是一见如故的朋友,难得可以相处得这样融洽,于理,你是温府大小姐,也到了该要替老爷撑撑场面的年纪了。难不成你希望日后大昌城里百姓们饭后谈资都是温府千金小姐都到及笄之年了也不懂得理事半分?”

印象里,薇宁很少会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小姐,该学着长大了。”

温禾有些自责地咬了咬嘴唇:“对不起,薇宁,我不该这样任性的。”薇宁说得对,任性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应该要去面对的。

“无妨,”薇宁摇摇头,“你想得明白就好。只是当真要记得我和夫人说的话了,小姐,我们都是你身边最亲的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害你的。”

“嗯,我知道了。”

薇宁接着整理房间,用扫帚仔细掸去地面上的灰尘泥土,窗户没关,有风灌入,细沙盘旋而上,眼前视线阵阵模糊,温禾低着眸子,缓慢地说:“可是薇宁,我真的舍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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