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前夕,宫中举行庆典,我不方便,小野又没有其他的妃子,太后便提议将这主持的工作交给大病初愈的乌拉扎玛。
乌拉扎玛来看我时,穿着一身紫金大礼服,头上顶着大金髻,再加上一番浓艳妆容,要不是她自报名字,我铁定认不出她是谁。
她让我好好养着,外头的事,有她。
我笑了笑,“嫂子辛苦了。”
“穿上你这身衣服,我才知道,你往年,有多不容易。”乌拉扎玛拉着我的手轻拍道:“往年总觉得你站在台上风光无限,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像你一样。今儿倒是站上去了,发现也就那样,底下黑压压一大片人头,几十万双眼睛注视着,还不能出错!哎哟哟!那感觉,真不好受!”
我不记得往年大祭的事了,可她这样说,这大祭又是北凉王室一年一度的盛事,我身为阏氏,肯定是有主持过的。
我含笑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每个人都不容易。昨儿晚上,这家伙踢了我一整夜,直到今早才安静下来,想来是急着出来见世面了。”
“是么?”乌拉扎玛伸手轻抚道:“这闹腾的,莫不是个王子?”
我摇头,“多半是个女娃娃。”
“托梦了?”
我点头,“这些天我总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娃娃笑着朝我跑来,叫我阿妈。”
“白衣服的女娃娃,跟阏氏一样的女娃娃,定然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娃娃。”
“我看到那娃娃身后有月亮,有星空,像是天宫。”我回忆道:“好多天了,都是这样的场景。你说娃娃转世前,是不是都住这样好看的地方?”
乌拉扎玛愣住,“月亮,星空,白衣?”
我点头。
“你这话有没有跟其他人说?”
我摇头,“不过是梦罢了,你是头一个知道的。”
“你应该跟萨满说说。他是我们的大祭司,草原唯一能和乌朵拉通话的人。”
我笑,“这点小事又去麻烦他,不好吧。毕竟这些天,你们都那样忙。我若是说了,说不定又得要掀起一阵波浪。”
“你千万可别这样想!”乌拉扎玛道,“你是我们草原的大阏氏,一举一动都关乎着整个草原的命脉,特别是孕期托梦这种事,最是马虎不得!”
我拧眉,有点后悔说漏嘴了。
本来是当作唠嗑家常随便说的,没想竟被当成大事,上纲上线了。
我揉揉太阳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乌拉扎玛顿住,很快便反应过来,呵呵笑道:“那好,嫂子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只是那梦……”
“容我想想吧!”我道:“我想亲口告诉小野。”
“那是应该的。”乌拉扎玛说着,退了出去。
乌姑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目送着她离开后,嘀咕:“怎么刚来就走了?”
我接过药一饮而尽,乌姑又递给我一碗热牛奶。
“可汗还没回来么?”我喝了口牛奶问道。
乌姑望了眼门外西斜的太阳,“这回应该在路上了。”
“累死本汗了!”
乌姑话音刚落,门口外便传来一声哀嚎。
一身盛装的男人边将身上衣袍解下边朝我走来,将我手中牛奶拿走,一饮而尽,扔给乌姑,“你不知道,今天的宴会麻烦事一大堆,想抽身喝点水都难,亏得你没去!”
我将端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望着他亮晶晶布满水珠子的额头,拿过一旁帕子帮他擦拭,“辛苦了。”
“让我歇一会。”他在我腿上躺下,抱着我肚子,抱怨道:“晚上还有宴会,一会我回来陪你吃饭,你可要等我啊。”
我轻抚着他粗砺的头发,轻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