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越昭捂住嘴,她没憋住,偷偷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还好人家没在意她的嘲笑。
她真不知道这个人的脑回路是不是不正常?那样不是掩耳盗铃吗?只要自己看不到脸就觉得别人也看不到,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戴上面具一看就很不正常吧。这时旁边要有人说一句“这个人长得极丑,不然你看他为什么要把脸遮起来?不就是太丑了见不得人嘛!”旁边的人肯定会有几分信的。
比如说自己,最开始他说不摘面具是怕吓到自己,她可不就认为这个人长得凶神恶煞。
还有,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小丑是个什么意思,小丑可不是长相丑陋啊。
小丑是将快乐带个别人,悲伤留给自己的人。
而他?
越昭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显然不是!
等越昭不再笑了,南明才继续述说自己的故事:“再后来,面具戴的久了,他们也就不说了,虽然再也没有人跟我玩,但我也很少被人欺负了。”
南明脸上扬起了脱离苦海的笑,但下一秒那笑又消失殆尽,因为下面的话真不值得高兴:“再后来,我母亲就离世了,没了记挂的人,对从小居住的地方也就没了留恋,我开始想着离开那个大家庭,可他们却不许了。”
“母亲在的时候没见他们有多关心,母亲走了,反倒不许我从他们视线消失…”
“嗯?”越昭发出一声轻轻的鼻音。
虽然她很想听下去,但她怕她会忘了他故事中的逻辑,如果一点疑问都没有,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只是听个故事作罢,没把他的话当真。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面具的?如果很早,那上一次回北楚时取下面具才应该是最安全的,相反,他戴着面具却没引来任何嫌疑。
越昭见对方没察觉自己话的漏洞,便也不提。
但是像这种身份的大漏洞她还是得发出一声质疑。
在他的故事中,他不过是南明的一个侍卫,怎么又扯出了大家庭?如果他没能从那个大家庭逃出来,他又是怎么成为南明手下的?他口中的那个大家庭指的又是谁?
越昭已经养成了听故事不止是纯粹地听人家讲故事,而会顺着对方的话去找找里面的逻辑,不说多了,最起码不能和她已知的事实偏差太远吧。
南明愣了一下,继续说:“一个人想要跑,谁又难得住呢?在遇到殿下之前,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只是出逃后,就成了被人捡去的下人。”
越昭点点头,勉强说得通,便问:“你是怎么遇到楚北冥的?他为什么要收你回去?”
本来是应该听人讲故事的,现在硬生生被她弄成了追问对方来源。
南明也没在意,刚开始她问自己可能会选择沉默,然而都相处那么久了,他也没必要什么都瞒着,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相反,他很珍惜能有和她这么静静地说话的机会。
所以,凡是越昭有问,他都必答:“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跑出来肯定是无法生存的,那个时候不愿意露脸,平常人家见了都会躲着,怎么遇到殿下的?”
南明望向天空那轮明月,想了想,回答:“那时我没有吃的,都快要饿死了,碰到了年纪相仿的少年,他给了我食物,问了我的来历,热心的少年总是乐于帮助他人,知道我无处可去,便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去,有吃有喝,没有人欺负…”
后面不需当事人自己说,越昭也能知道,楚北冥描绘的地方对当时的南明来说简直就是一片乐园,无处可去的少年肯定会被楚北冥的话打动。
“楚北冥是个什么样的人?”
越昭从齐枭口中听说过楚北冥,从大臣们口中听过他,从后宫的妇人口中听过他,但每一个答案都不相同。
宫里的人将楚北冥描述成冷血无情,残暴无仁的杀人机器,朝中的大臣说他是被流放各地,平凡战乱的失宠皇子,但齐枭却是将他当做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越昭是更认同齐枭的,她去过北楚,皇子丧生,能让那么多百姓为他哀悼,说明此人并非像中越这一群没有出过都城的人所描述的那样。
但是,都城中的人为什么会那样评价楚北冥?人家不可能对他毫不知晓就给出这么负面的评价,这一切总得有个来由。
而眼前这个人是最了解楚北冥的,她想听听他口中的楚北冥。
“殿下于我有恩,我的评价自然是好的,你还想听吗?”
越昭被他这话噎住了,想想也是,从他口中听到的又会是清一色的好评,她还是了解不到楚北冥真实的形象。
“不了!”
越昭放弃了,要别人问她怎样评价越昭,她也会一个劲的夸赞吧。
既然得不到公正的评价,那自己还不如不知道呢,反正在她心里,楚北冥也不会是个多好的人。
就说一场战争是因为要除掉他而起的,他在她这就不能有个正面的形象。
站的久了,越昭便邀请南明一起在石凳上坐下,虽然石凳冰凉,但坐上一会儿,也就被体温感化了。
夜风习习,还未破晓的天空,从远处传来一声公鸡打鸣声,两人的聊天也没再继续下去,现在只是第一声鸡叫,但也提醒着越昭她该回去了。不然等如风他们过来了,看到两人没睡觉在树下聊天,肯定会有不好的影响。
越昭拢了拢外面的披风,结束长时间的聊天,她的语气很轻松,尽量让对方忘记自己之前的要求:“别总是待在房顶上面,偌大个皇宫还没有你能站得住脚的,我这该不比楚北冥的府邸小。”
看着南明不理自己,越昭只好向他说明:“你这张脸很好看,在我身边,以后你大可以真面目面对所有人,绝不会有人对你的脸评头论足。”
那张脸可是褚煊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啊,就算是破了相他也依旧自信自己帅的惨绝人寰、无人能比,所以顶着一样面孔的南明也不该自卑。
“以后可以出现在你面前吗?”尽管对方表达的很清楚,他还是想再次确认,因为这个人太过于变化无常,比皇宫里的,皇帝,楚皇还善变。
“当然啦!”这段时间,她自己过得怎样她不清楚吗?如果可以不再记挂这张脸,她或许根本就不会让他留在这,就算留在这了,也不会让他出来陪她说话。
南明点头,总算不用在暗处观看了。
“回去休息吧,”越昭起身,皱眉问了句,“话说,你是不是每晚都站在外面?”
南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没承认,也没否认。
“算了,我先回去睡了。”越昭摆摆手,打了个哈哈,转身往卧室走。
内心却有一丝暗喜。
或许,这是上天给她的礼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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