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洛瑶掌管苏家以来,对北疆粮运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时刻观察着朝廷的运粮,若是不足都是自己去补,不然顾凛这两年数次大战粮运药品上怎可能从未有过短缺。
“王爷那边才打了漠水之战,正是需要春耕良种播种来安抚边疆百姓,安阳王如此将边疆百姓与士兵置于何地!”阿律愤然,心疼的看着苏洛瑶。
苏洛瑶握紧了手中的笔,在纸上急笔写下了几个字,折好交给枯梓“送给威国公,咱们该收网了。”
鱼上钩了。
童家内外,尤其是童涟漪闺阁里,女使里里外外找了无数遍,也没有找到童涟漪说的香囊。
一院子的人跪在院子外,没人敢声张一句。
寝房内,依旧是荣装华衣的童涟漪靠在贵妃椅上并不说话,手上却滚动着念珠,眉眼间都是杀意。
不见了,好好的香囊在她房里都没出过,怎么会不见!童涟漪几乎想将屋子里的女使都拉出去杀了,几欲暴怒。
那可是她唯一与那人有的关系!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给我搜,如果都没有,将她们全都买到军队里边去充当军妓!”童涟漪忍住天大的气,对贴身侍女道。
侍女手抖了都,怯意的看着童涟漪不敢言语。
“愣着干什么,掘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出来!”见侍女没有木愣愣站着,童涟漪掷出了手中念珠,越加的生气。
这一夜注定无人好眠。
苏家整日通明,苏老太太亲自站在院子外等着一人归来。
苏家长房苏洛薇,苏家上下百年唯一一个考入迦南书院的少女。上月从迦南书院毕业,今日才回到苏家。
这可是苏家的招牌,就因为她苏家书香门第的名气才更美名远扬。
照老太太太的想法,苏庭仪虽然是奇才,但也是良妓女之子,实在是上不的台面。苏洛瑶出身虽高,但确实桀骜不驯。唯有这苏家的三小姐,才貌双全还亲近得很,苏老太太也是将她疼在了骨子里,连苏洛兰都要靠边。
“回来了,小姐回家了。”文嬷嬷扶着苏老太太,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嘴角也挂着喜意。
“祖母!”从马车上跳出来一名粉衣少女,看见苏老太太便不顾形象的扑过去,“祖母身体可还好,薇儿最想祖母了。”
苏洛薇俏生生挽住苏老太太的手,嘴里就没停过,讲着迦南书院的先生,又说了说和那些世家子弟同窗的趣事,一瞬间一家人都围在苏洛薇身边转悠,连赵氏也几乎舔着笑十分殷勤的嘘寒问暖。
苏洛兰觉得寒意,这两个月无人过问她与蓝家婚事,也无人张罗,她以为是母亲与祖母还在思索舍不得自己,但看着姐姐回家,她觉得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苏洛薇天生聪慧,对于诗书比她通窍,齐射功夫也很不错,自己就像这个同胞姐姐天生的陪衬。她的目光极高,看待她与旁系姐妹并无不同,都是一般的高高在上。不晓得她对着苏洛瑶是怎样的?
是同样的看不上眼,还是嫉恨呢?
敬王府
月影残照忽明忽暗的投射在园中青竹上,光影随着微风摇曳吹动,一道暗影飘入门,犹如走进无人之境,他刚走进门前瞧见主子正在与青衣少年下棋,便又将自己没入黑暗。
梁元韶执黑子,苏庭仪执白子,两人皆沉默,心神虚静凝视着手中的棋子,苏庭仪自在淡然,梁元韶慵懒华贵,而棋盘上已经是残局。
黑子紧密的包围着白子,如同沙场点兵的卒纠缠着敌手,打入敌人内部,一颗一颗的并吞。而白子看似趋于下风,却总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柔里克势,化险为夷。
半盏茶过去,梁元韶忽然扔下了手中的黑子,怅然笑道“苏公子的棋艺果真是盛京冠手,韶该败下风。”
苏庭仪一颗一颗捡去黑子,烛火衬托出少年冷峻清然的面容,整理好棋盘,清润的声音飘然而出“太盛则折,太弱则泻。世子喜强势进攻,可庭仪则喜以柔克刚。”
梁元韶站起身来,顷长的身影笼罩着棋盘,他远眺明月皎洁光,把玩手中的黑子“若事事以柔克刚,尽数让别人牵引走,未免显得太优柔寡断。”
“柔不是弱,柔是容,是收,是含,含而不化之,让对手如你的势,这势是你要造,需无为而无不为,无为即道,道即无为。”苏庭仪起身,将怀中的信封放在桌面上,静静地看着梁元韶的后背,面上无半分情绪“李观怨已破势,世子可有应对之策。”
“庭仪,你说海上的船真能成功到达彼岸吗?”梁元韶突然问道。
“若方向不变,风向不变,终有一日自然会到。”
“可如果,方向风向都截然不同,甚至背道而驰,还会有人愿意追随?”
苏庭仪没有回答,微微皱着眉,半天才回答。
“那就将此岸成为对岸,时间久了人也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