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鸣谦没想到鹰族会这么快就动手。当初鹰族的首领羽弗晋亲自来找自己谈合作的时候顶着一副人模狗样的嘴脸,说什么鹰族与杭洛国必定世代交好,可如今翻脸痛下杀手的也是鹰族。
当真是一群利欲熏心的秃鹫。
他扶着额靠回到长椅上,看着眼前一堆奏折,叹了口气。伸着胳膊随便拣了一本,还没看两行又皱着眉撇下。
“去少卿府。”杭鸣谦衣袖一挥起了身。
“起驾——”
他前脚刚出殿门没多久,后脚秦云锦就提着一只赤红漆盒来了。
“拜见皇贵妃。”
“皇上呢?”
“回皇贵妃。皇上出宫了。”
秦云锦皱了皱眉,举起手中餐盒,身后侍女立马上前双手接过。
“出宫了?又去少卿府了?”
“回皇贵妃。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自打狩猎回来以来,皇上就整日魂不守舍的。整个后宫谁的牌子也不翻,每次来长青殿找他,不是在沈府就是在去沈府的路上。案上奏折都堆成山了也不见得批阅一下。
虽然雀鸣救驾有功没得说,那总不至于,小半个月里日日都将宫中一半御医都挨个请了去,还让皇上亲自往她那里跑。
秦云锦坐在轿子里越想越气,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又忽而脑筋一转,嘴角一勾。
“去慈宁宫。”
雀鸣不知道外面的现实世界过了多久,只是梦境里没有黑夜,夕阳一下去就又立马从东边出来。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想和爹爹多待一段时间还是梦境本就如此。
“璐儿。”爹爹站在她房门口唤她。雀鸣收起了手中画笔,起身去开了门。
“这是爹爹随身的短剑,你已经学会了运用它的基本招式,现在把它给你。爹爹要去军营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照顾好你娘。”
雀鸣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太熟悉了,这就是爹爹临走前,给她短剑的那个场景。可明明应该是晚上,为何这一幕会出现在白日。难道说这一切都是轮回吗?
“爹爹,您别走好不好。璐儿舍不得您。”
见爹爹有些迟疑,雀鸣跪在他面前,央求他不要走。
雀鸣被他扶起。“我的傻丫头,哭什么。将军的女儿不能轻易落泪。爹爹会一直待在你和娘亲身边。”他粗糙的手掌摸了摸雀鸣的脸,带走了温热的泪水。
“化作风和雨吗?”雀鸣歪着头质问他,眼睛通红。
他一瞬间失了神,但又很快坚定的对她点点头。
雀鸣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梦境,为何还要让这一切再次重演。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笑了笑。
“爹爹去吧。璐儿会照顾好娘亲的。”
他揽过雀鸣的肩膀,“我们璐儿真的长大了。”
天空下起了小雨。从未有过的黑夜,也来了。
边戎转身离开。璐儿,爹爹对不起你。
雀鸣看着雨滴从屋檐上滴落,争先恐后的扑向大地。天上灰黑的云好像在提醒她,梦境终究不是躲避现实的地方。当这个太阳从未消失的世界被阴霾笼罩,就是梦该醒的时候了。
雀鸣握紧了手中短剑,冲进了雨帘,驾马奔向皇宫。去向她道别吧。
倏忽的,雨停了,世界又回到那个熟悉的夕阳。天边挂着红,染透了房屋砖瓦。街上空无一人,皇宫门口也没有人揽她。雀鸣一路无阻的去到她们每日待的高墙。
“你来了。”九公主已经在那里等她。
这是最后一面。雀鸣想说的话很多,现在见到了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我,我该走了。”嗓子像被胶糊住了一样,雀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九公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自己走来,牵着自己的手坐在了高墙上。眼前还是那个熟悉的红红的夕阳。她纤柔的手指,曾为自己擦过眼泪,抹去伤痕,雀鸣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灰飞烟灭。
“来生,我们做一对寻常姐妹就好。”
她轻柔的话却像针一样扎在自己的心上,一瞬间湿了眼眶。
雀鸣点着头,看着她一点点变成透明,逐渐消失。
“姐姐!”雀鸣猛地喊出了声,将身旁的沈谧吓了一跳。
再睁眼就是在沈府里了。雀鸣感受到他轻柔的指尖,知道自己是真的醒过来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将头埋进沈谧的怀里。
“饿不饿?”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如此真切的声音了,雀鸣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动,点了点头。
“那起来吃点东西吧。”雀鸣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惊讶。
“你怎......”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只是,不想醒来。”
一醒来就要回到这个四处暗藏杀机的世界,没有爹爹的庇护,没有九公主的陪伴,还要肩负起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责任。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她手足无措。梦境是最好的逃避方式,但上天不允许,她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也不允许。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