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屋子里瞬间一丝声音也没有了。
就连地上打着嗝的黄盈若,也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申明儿,好像没有听懂,又好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
袁尚也微微有些惊讶,如获至宝般的看着申明儿。
他就是想找个由头,倒没承想,张储询的死还真的另有蹊跷。
申明儿母族之祸,他不是没有耳闻。
也不知道这申明儿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抚平张储询心中的顾忌,登顶后位。
现在一看,倒是有些明白了。
确实是个让人甘为花下死的美人。
可是袁尚却万万没想到,这个皇后娘娘还有这样的手段和胆识。
竟然就堂而皇之的走到自己面前承认了。
她难道就不怕死吗?
至少自己还批了一件冠冕堂皇的“外衣”呢!
“哦?为何?”
“为了申府冤屈的两百四十多条冤魂。为了我父亲守了一辈子的皇城!”
“那娘娘如何做到的?”
“皇上身边的顺安是我的人,我告诉他,若皇上执意弃城不顾,就请他带着皇上先行一步。”
张景琛面若寒霜,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他没想到父皇居然是申明儿杀的,心中本能的,瞬时升起了一股杀气腾腾的恨意。
可是长未过片刻,他就又平静了下来。
自己恨申明儿,难道申明儿就不该恨父皇吗?
谁先谁后,他又有什么理由恨?
就在今父皇突然血崩之时,交代自己的最后一件事情,居然会是让皇后陪葬。
这样一个凉薄寡恩的皇上,申明儿不该恨吗?
他的生母,死前的最后一句,不也是,我恨皇上……
不过只是因为起疑,他就能授意太医往自己母后的药膳里,暗加铅粉。
就为了让她死得名正言顺,死得不失人心,死得不动根本。
如果不是自己觉得事有蹊跷,暗中调查,自己还真的以为自己的母后死于头风……
这样的皇上,难道不该恨么?
他自己也恨啊!
黄盈若顿时委屈的整张脸全皱了起来,原来这些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
是她!
这个女人才是罪魁祸首!
可是此刻她却没有胆量站起来指责一句。
“那皇后今来的意思是?”
“请侯爷替我杀掉太子殿下,另立我儿为储。”
张景琛无声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忽然一阵轻松。
无论爱恨,自己都已经是将死之人,还要计较什么?
她能顺应时命,自己也算了无牵挂了。
申明儿着,抬起那只掌心还带着赡纤润白嫩的玉手,用手背贴了贴壶壁。
转而妩媚的看着袁尚笑道:“茶凉了,让臣妾亲自来伺候侯爷吧。”
着申明儿站起身来,仿若无物的迈过黄盈若,拎着茶壶走到了隔壁。
袁尚看了看地上黄盈若,伸手好脾气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示意她不要再坐在这里碍事。
黄盈若实在站不起来,只好爬着徒了屋角,抱着膝盖看着张景琛默默流泪。
雅意现在一点力也不想再出,完全作壁上观,静静的看着他们“作死”。
却看申明儿纤长的玉手一挑纱帘,又走了进来。
她将袁尚茶杯里的凉茶倒掉,重新又到了一杯热茶,稳稳当当,恭恭敬敬的督了袁尚的面前。
灵儿此刻也彻底缩在了申明儿的身体里,一点也不敢动作,心脏已经快要跳出喉咙来了。
她比谁都知道这杯茶水里到底有什么。
从城头带下来的另一种毒药,刚刚就藏在申明儿长长的金色指护里。
倒水的功夫,已经趁旁边的守卫不备,顺着壶口磕进茶壶之中了。
袁尚这一口下去,用不了多久,外面的北海侯军就得群龙无首。
勤王的名义就这点不好,如若没有主帅,再多刀枪,谁敢率先有不臣之举?
胜率就能以博大,一半一半!
可是,这一切,可怕就可怕在这药性太慢上。
若一会袁尚觉得不对劲,叫人进来把他们先剁成肉泥,没准那时候他还挣扎着没死透呢?
灵儿一想到这里就浑身颤抖,恨不得立刻遁地逃了。
坑蒙拐骗她熟,杀人越货她没经验啊!
袁尚看了看申明儿,却没有接这杯茶,嘴角有笑道:“娘娘所想,正合本侯心意,这杯茶,本侯先敬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