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上前从她身旁架走了尚恩笙。
周助两步上前,当着庄沐愉的面,冷然的对尚恩笙开口:“小老板,该吃药了。”
随后,便有人不顾尚恩笙的挣扎,给他强行灌了什么进去,又抬来一张椅子,两个大汉将他摁在了椅子上。
那些人做这些的时候,庄沐愉被周助的人,赶到了甲板之上。
晃眼的灯光之下,甲板之上还跪着两个人,那两个人的身旁,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她很容易就认出,是舅妈和舅舅,还有庄晚辰。
庄晚辰竟然穿的是一袭纯白的婚纱,如今浑身发抖的站在父母身边。
婚纱被大雨淋湿,耸拉在身上。
“到你了。去,把衣服换了。”
庄沐愉被周助从身后用冰凉的物件顶着,侧身从庄晚辰身边走过。
船舱的另一个房间里,站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女工作人员。像是婚纱店特派的,还戴着婚纱店店名的工作牌。
庄沐愉浑身湿透,换装极为不便。
褪下身上的衣物时,她顺着工作人员的抽气声向身下看去,原来膝盖已经肿的老高,淤血触目惊心。
不知道玩什么把戏,周助让她换的也是一身白色的蕾丝婚纱。
款式和质地,竟然与她和叶其言订婚那晚,看起来,有九成像……
待她重新被带到甲板上的时候,尚凉笙回来了。
她看见了,那副只属于尚凉笙的眼神。
尚凉笙换了一套三件套的黑色燕尾服,脖颈处扎着领结。
眼神空洞虚浮,可庄沐愉却明显觉得,他在看她。
哪怕浑身已被冻得麻木,她还是硬生生感觉自己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雷声轰隆响彻四周之际,庄沐愉看见尚凉笙笑着,向自己走来。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娶妻的一天。”
庄沐愉听不出他话里的语气,只偏开脸不去看他。
“我已经结过婚了,重婚是要坐牢的。”
“呵,庄沐愉。知不知道这艘游轮是谁名下的?又知不知道我的海外资源,哪里来的?”尚凉笙绕着她转了一圈。
他猛地凑近她耳侧,压低了声音说:“这一切,都是我和英国那位疯老头的交易。从夏洛回国开始,到曾籽姗约你,再到我们出海,一切都是卓老头在处理他的家务事。
我不过,是帮了爵爷一个忙。从他身边带走你罢了。
你老公,哦不,应该可以算是你的前夫。现在,应该已经被压回英国了。
别寄希望霍家,霍家就算再强,能强过鲍尔与上面的利益交换么?”
庄沐愉闭眼抿着唇,不看,不听,亦不回答。
尚凉笙阴鸷一笑:“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听说,他生生被打断了两根肋骨。”
庄沐愉倏地睁大眼,双拳紧握,抿直了唇线。
“其实,你当他老婆,多冤啊!”
尚凉笙轻咳两声,风雨交加的夜里,他身旁有人替他撑伞,他似乎兴致特别高,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似乎来自地狱的死气越发浓郁。
他真的不是尚恩笙。
难不成……
一个身体,两个灵魂?
她确实,没有见过两人同框的时候。
尚凉笙还想说什么,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却似乎有些颤抖的呼喊:“学长!”
庄晚辰因为冷,双手抱胸,蕾丝裙摆铺在地上,她踩着高跟鞋,生怕脚下打滑,尽量迈着小步朝两人走来。
“学长,这……怎么回事?”
“晚辰,过来。看看我特地挑的,你和沐愉的同款婚纱,喜欢么?”
尚凉笙只是向她勾了勾手指,庄晚辰便亦步亦趋地走了过来。
“为什么她也穿婚纱?学长,不是我们的婚礼么?你不是说,今天出海是来拍婚纱照的么?学长,我妈身体不好……”
“庄晚辰,你瞎了吗?这时候还学长学长,你看不出来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吗?!”
庄沐愉想到舅妈刚出院的身子,又想到庄晚辰这么不开眼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怒火攻心。
“庄沐愉,明明是你!如果不是你老公,我们庄氏怎么会被打击!你就可以信你选的男人,凭什么我不能信我选的!”
“我老公,我老公有让你爸妈跪在雨里吗?!”
“只有把他们请来,你庄沐愉才能在家人的见证下,和我结婚不是么?”
这下轮到庄晚辰心惊肉跳,她几乎是尖叫地喊出声:“你什么意思?我才是你的妻子。”
尚凉笙轻轻一笑:“股权都已经转让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嫁给我?”
“尚凉笙!”
庄启钊想从地上挣扎而起,可还人还没站起,又被保镖朝着脚弯处一踢,倒了下去。
“啊!”
舅妈吓得魂飞魄散,搂着庄启钊就尖叫起来。
这时,海面上忽然一阵电闪雷鸣。
“啪”
“啪”
“啪”
数下亮若白昼的强光从游轮的四面八方同时亮起,庄沐愉和庄晚辰双双因强光而闭眼之时,庄沐愉的耳边,听见了螺旋桨的声音。
心跳重重一跳,还未来得及睁眼,一阵强风绞着雨丝由高至低袭来,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大。
直升机缓缓降下高度,螺旋桨不停转动发出轰鸣。
庄沐愉逆着四周的强光,耳边传来一道轻响。
脚步,落地的声音。
明明周围雨声,风声,浪声以及螺旋桨的声音,都一声盖过一声。
可她却明明白白听见了,那个在她心尖降落的声响。
而后,她浑身的细胞似乎自动感应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让她爱,让她怕,也最让她有安全感的气场。
是他!
而最直接证明她的猜测的,是尚凉笙的态度。
“来了也好,人齐了,游戏才好玩。”
爆炸声几乎是压着尚凉笙话音的最后一个字,同时响起的。
直升机瞬间抬升高度,强大的气流带着火光从船尾趁着风势席卷而来。
游轮重重一震,甲板上的人们瞬间被震得东倒西歪。
庄沐愉趁乱,就跟着直觉往对面跑。
又是一声强烈的爆炸声起,她脚下打滑眼看就要摔下,可腰间陡然一紧,整个人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耳边,瞬间落下一声闷哼。
“我撞着你了?”
她只觉得眼眶发热,也不知脸上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只能努力睁大眼去看他。
尽全力看清他,看他到底,受伤了没有?
“对不起,我来晚了。”
卓谨晏单手搂紧了人,另一只手牢牢抓着桅杆旁的绳索,两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挂在他一条手臂上。
而在他们附近的几个壮汉保镖就没那么幸运了。
船体倾斜摇晃间,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沿着围栏的缝隙间,滑落海里。
惊叫生生被她压在喉咙深处,只因她听见他说:“别怕,抓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