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初看第一眼时,也如商女一般,哗啦哗啦翻得飞快,心里一边默默的念叨着,一边仔细的盘算数目。等半本书都快翻了过去时,商公忽的一惊,霎时间定住,之后就将书册翻回第一页,仔细的审视起来。
王翦见他爷孙两个都是一般举止,大感好奇,问道:“老哥哥,这账目可有什么古怪?”
商公摇了摇头,正色道:“没有,十分明朗。只需一眼,就能将数日甚至数十日的货物进出看的清清白白。而且,一日一记、十日一总,每页下面都写着名字、盖着私印,但有差错,即可问及个人,当真是简洁有效。”
账目一事,自古以来都是难题,而先秦尤甚。当此之时,无论商贾农事,还是军资府库,都在摸索阶段,并没能形成一个行之有效却又简洁好用的办法。
王翦听他如此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呵呵陪笑两声,便对着楚南雄点了点头,赞叹之意,溢于言表。
这时,白仲也凑了过来。他与商公一起将书册从头到尾细细的琢磨一遍,又就着烛火讨论一番,这才坐回席位,对着王翦一拱手,颇有些感慨的笑道:“侯爷,你几次登门,将我和商老哥请来,莫非是要在老兄弟面前显摆显摆?”
王翦顿时摆手道:“哪有此意,白老弟切莫乱说。我请二位过来,是特意讨教一番,绝无炫耀之意。”
白仲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又缓缓吐出,叹了一声,摇头道:“侯爷府上许多店面连年亏损,不仅赚不到钱,反而要庄上贴钱,这事我等多有耳闻。哪知侯爷离了朝堂才不过十天,竟能拨乱反正、一扫昏庸,当真令人叹服。尤其这书册中的记账之法,不仅十分有效,却又十分简单,无论是谁,看一眼就会。这,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白仲说完此话,就忍不住摇头叹息起来,他一边用手指敲击着桌案,一边唏嘘出声,似乎对于别人想的出而自己想不出这件事情颇为懊恼。
王翦原本确实要向他们请教一二,可到了最后,自己不仅变成了炫耀,反而还得好言好语的安慰他们,他心中窃笑之余,又忍不住向楚南雄看了过去。
这时,商公却突然施了一礼,问道:“侯爷,此法是你所出?”
王翦笑了笑,答道,“这里面可没我什么事,而是楚……”
楚南雄打断他道:“自然出自府上客卿了。二位,可还入得了眼?”
白仲嘿的一声,“何止入眼,简直要抬头仰视了。既然是府中客卿,那这位先生必然是个高人。请侯爷代为引荐,我等也好结交一番。”
王翦见状,略作迟疑,抬起眼角,以目光向楚南雄询问起来。
那商公和白仲都是久经商场的,见王翦说不几句话就要向楚南雄瞄一眼,心里顿时一片狐疑。
莫非,这位公子他?嘶——,才十五六岁,断不可能,断不可能……
就在二人摇头否定之际,商女却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走到楚南雄面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好公子,这位先生必然是你熟识的,快给商儿引荐引荐,商儿断然不会让你吃亏。”说罢,她竟背过众人,当着王安的面,对着楚南雄连抛媚眼。
王安一把将她推开,白了一眼,便将楚南雄护在身后,心里却哼道:“都说你浪姐儿眼光毒辣,现在看来,也是个睁眼瞎子。”
她唯恐商女真的把楚南雄拐了去,就急忙起身,对着厅内长者一一拜别后,拉着楚南雄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