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他想到了送自己来学校报道的小姑、姑父和表弟杨文雨,估计他们也多半是买的站票回去的吧……
四人一番商议,最后决定由袁初冬带着逢春上一节车厢,刘世友和李福荣上另外一节车厢,两节车厢紧挨着即可。
事情定下,见距离上车的时间还早,李福荣从包裹里拿出两副扑克,四人坐在候车室的地板上打“双升”。
“双升”又名“拖拉机”。
在那个年代,“双升”是他们主要的娱乐方式。
在学校的时候,经常有同学为了“双升”在寝室里通宵达旦——点上蜡烛,准备好纸条,输了的同学自觉的往自己额头、鼻子、下巴等部位贴纸条,直到贴得满脸都是,让人忍俊不禁……
熬到大半夜,终于可以检票上车了。
袁初冬身强体壮,把逢春的包裹一并背在肩上,过了检票口后一路小跑到了站台,逢春紧紧跟着。
车门打开,袁初冬拉着逢春一起上了一节车厢。
车厢里人头攒动,连挪动都显得吃力。
袁初冬扛着两包行李,花了好一阵子才走到车厢中部。
把包裹叠放在行李架上,袁初冬回头看了看身旁的逢春摇头苦笑,看来想要找个座位并不容易啊!
逢春嫣然一笑:“接下来你休息,其他交给我就好啦!”
“哦,好吧!”袁初冬侧转头,瞄了眼隔壁车厢刘世友和李福荣所在的方向,却见过道里也到处都是人,根本看不见两人的影子。
再回转头时,逢春已经在坚定的贯彻四人商定的“方针政策”,开始“挨家挨户”去“问路”了——请问你们在哪里下车?
女孩子问路的效果好像天生就比男孩子好。
没过一会儿,逢春便走回来悄悄告诉袁初冬,有三名乘客预计四小时后下车——这是目前本节车厢里最快下车的一拨人。
袁初冬二话不说,赶紧挪动脚步去隔壁车厢找刘世友和李福荣……
站了四个多小时,列车缓缓进站。
待三名乘客下车后,三个座位便空了出来。
袁初冬表示自己还可以坚持,让逢春和李福荣他们三人先坐,一会坚持不住时再轮流就坐。
三人知道在乘车人员如此之多的情况下,座位很“抢手”,也很“珍贵”,更不宜推辞。
但事到临头,刘世友还是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身边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这位老者跟他们一样也是从郑州站上车一直站到现在……
列车驶过夜幕,迎来了晨曦。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火车在连续停靠了几个车站后,车上人员终于略有减少。过了中午,同排的乘客和老者先后下车,四人总算能够坐在一起了。
坐在一起那就继续“双升”呗,要不然这车上吵吵嚷嚷的,时间咋混?然而头天晚上一宿没睡,“双升”没多久几人就昏昏欲睡……
第三天下午,火车到达家乡省城。
袁初冬本来想去一趟叔袁林儒家里,但忍不住思乡心切,跟着逢春三人坐上了回县城的汽车。
叔那边,还是等春节过后开校再去吧!
汽车颠簸着开进县城,县城依旧,新南街依旧。
街道上车水马龙,街道两旁的人行道上人流如织。
袁初冬无心留恋,下车后与逢春三人告别,然后叫了辆人力三轮匆匆从县城汽车站赶往南门新汽车站。
父亲来信已经明确告诉袁初冬,今年十月份县城和阳新乡之间开通了班车,一天两趟。下午一躺五点半从县城南门新汽车站发车,届时袁初冬可以坐这趟车在李袁坝下车……
坐在行驶的班车上,袁初冬感觉回家的渴望从来没有如此急迫过,急迫得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声呐喊。
是的,天边渐落的晚霞,公路两旁熟悉的苦枣树,班车上乡亲们亲切的乡音,勾起了袁初冬无限的思乡情绪。
父亲和母亲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怀着激动的心情,当袁初冬下车的那一刻,夜色中的李袁坝正升起袅袅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