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得了楚皇这番话,又瞧着楚皇看宁砚泠的这个样儿,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心里益发欢喜起来。
可是她孀居多年,一直靠着大伯才得意养活。这般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久了,叫她总是怯怯,想说的话总不敢直说,还带点小心翼翼的狡黠。
今日得见楚皇,姚氏为了给儿子求个前程,已是拼尽所有的胆气才敢对楚皇说这一番话。所幸,结果是好的。楚皇亲口说了,倘若宁思瑶有真才实学,他定会给他一个机会。
姚氏听了这话,仿佛这么多年的苦熬终于有了盼头。
如今她满心欢喜,说话上便不防头:“阿瑶这孩子一直很听他姐姐的话,德嫔娘娘叫他好好读书,他便每日起早贪黑地读。娘娘叫他去拜先生,他便特特地跑回姑苏去拜了顾先生”
“顾先生?”楚皇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不禁打断了姚氏的话。
姚氏本兴兴头头地想说几句儿子的好话,没想到叫楚皇一问给打断了,她便有些害怕起来,只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这会儿她结结巴巴地吐了几个连不成话的词,终究不敢说什么,只看向宁砚泠。
宁砚泠倒没什么,她直说道:“嗯,姑苏顾子白。先前陪着公主殿下跟他读书,只觉得他学问品行都好,便想让阿瑶拜他为师,没想到他竟不肯收。”
她说得这般光明正大,倒显得胸中敞亮。楚皇听了也笑道:“你没给他写信罢,他这般不给你面子。要不要朕替你下旨,让他收阿瑶为徒?”
“这很不必了。”宁砚泠道,“顾先生致仕了以后大约心思也不在这上面,更何况他也给阿瑶引荐了陈继长。”
楚皇略一沉吟道:“陈就学于社稷是栋梁之才,朕迟早要召他再入朝为官。”
这已经是楚皇第二次提起这件事情了,宁砚泠听了只不做声。一方面陈就学此人确实有能力,只在书院坐馆真的是大材小用了。另一方面,恐怕楚皇还是有想抬举宁思瑶的业师的意思。
只是,当着姚氏的面,宁砚泠不好说什么。
茶歇片刻,楚皇道:“朕要回长乐宫一趟,晚点再来找你。”说罢,握了握宁砚泠的手,便带着小春子走了。
楚皇走后不久,便有小太监便进来提醒:“宁夫人,时辰不早了……”
江氏听得是催她走的意思,她纵有百般不舍,奈何宫规制度森严。临走,江氏拉着宁砚泠的手,泪眼朦胧地再三嘱咐道:“娘娘,请千万保重玉体!等孩子降生,将来必还有相见的一天!”
宁砚泠听了,也只点头不已。
就这么着,由刘一保去送宁家女眷们出宫门外坐车,绿袖原想陪着宁砚泠,可常嬷嬷却叫她去催水。绿袖嘟哝着:“今儿又不是沐浴的日子,何况又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