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砚泠听了也点头道:“正是。爹,娘,咱们这就进去罢。”
于是,宁夫人和宁修远便跟随宁砚泠进了里间。里间倒也开阔,他们一家围坐在圆桌前,宁夫人情绪还未平稳,只轻声道:“濯儿受苦了,莫怪爹娘狠心,送你去了那不得见人的……”
宁砚泠忙止住了她母亲的话,指一指外头。宁夫人会意,自己强忍住了。宁修远开口问道:“怎的半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爹爹说得不错。“宁砚泠点了点头,道,“女儿此番前来正是有要事相商。”
宁修远听了她的话,眼中神色一凛,随即又恢复如常,只对宁夫人道:“夫人,你去书房取我的茶叶来,用旧年蓄的雨水来细细泡了。”宁夫人会意,便转身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说罢,到底是何事?”这会儿房中只剩他父女二人,宁修远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宁砚泠此番有千百句话涌上心头,她既想问问父亲,到底投靠了何方高人,靠背叛初心换来的位高权重,是不是和想象中的一样志得意满?她又想质问父亲,自己是否也是他精心谋划的全篇中的一步棋子,而这么多年来父亲对自己的教导,到底有几分是出于真心,还是全是假意!
可是临了,她张了张口,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父亲还是旧时的模样,可是父女间的感觉,已经不复从前。人和人之间的信任竟是如此脆弱而又不堪一击的东西!只要欺骗了一次,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恭喜父亲,二月初一复朝,父亲就要入阁了。”宁砚泠终究是收起了所有的思绪,只抛出这一句冰冷冷的话语。
宁修远先是一怔,面上神色大异,他的嘴唇竟哆嗦了一下。宁砚泠细细地朝他面上望去,这一年来宁修远的两鬓又添了些许白发,面上的皱纹也多了些,连背都有些微驼。百般谋划,终是劳形怵心。到如今仅剩这一步之遥,到底是想象中的功成名就,还是悬崖前的海市蜃楼?怕是宁修远自己也分辨不清。
“陛下让我给父亲带句话。”宁砚泠看父亲神色大异,心中终究不忍,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无论父亲现在跟从了谁,陛下都不计较,只希望父亲能悬崖勒马,跟从陛下。”宁砚泠一字一顿地说道,一面看着宁修远的眼睛。
烛光在宁修远的眼神中跳动,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目光久久地落在宁砚泠身上,对上宁砚泠满怀期待的目光。
终于,他的眼神黯了下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