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对着上座的老夫人道:“儿媳本想着是老夫人信任儿媳,给儿媳指了了这办年礼的差事,还指了郑姨娘来从旁协助儿媳。”
老夫人不做声,是等着听二夫人的后边儿话。
“儿媳想着郑姨娘虽久居后院,可到底人该是聪慧的,又有郡主在后指点,便给了她管账的差事,前边儿儿媳也已查看过几次,郑姨娘本分没出什么岔子,后边便放手让她去做了,却没成想出了这样的事。”这样说着,竟是自责地抹起泪来,一副伤心的样子。
二夫人这话说的极有技术,郑姨娘是经老夫人之口钦点的,给了这从旁协助的权力,也算是一番提拔,她又拉了安和郡主下水,给她一个指点不精的错,说着自己因为老夫人和安和郡主的缘故,极其信任郑姨娘,将自己先前未曾细看账本的缘由一句带过,让人挑不出问题来。
果然二夫人此话,惹得老夫人和安和郡主俱是皱眉。
想来此番二夫人胜券在握,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得意的姿态。
“怎么回事,你说。”老夫人冷言道。
“儿媳前个儿为了农庄的事情,让下人去取了年前的账本来,却没成想为侯府所置办的年货的支出,却比往年高出两倍之多,可置办之物所写的却是同往年一样的。”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郑姨娘。
郑姨娘听言回话道:“侯府的年礼是在东市的崔家货商那里置办的,今年的确加了些奇货,但数目绝对不会有高出两倍之多。”
老夫人皱了皱眉,两方人各执一词,倒有些难办。
二夫人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行至郑姨娘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加了些奇货?郑姨娘说得可真漂亮。”
郑姨娘听着二夫人轻蔑的语气,有些心慌。
“这些年货都是要送到京都各家府上的,儿媳特意遣了个家奴其中三家的府上,盘点点账上的东西,却发现少了鹿茸,人参等金贵之物。”
二夫人这话说的,其中之言让人浮想联翩。这些年货都是要送到京都各家府上的,代表的是侯府的排面。
这些又是郑姨娘置办的少了东西,这话是说郑姨娘,做假账,贪了银子?
一旁的顾书茵带着嫌恶的眼神看向郑姨娘:“枉费祖母如此信任与你,尽做些手脚不干净的。”
顾书茵这话说的微妙,是在暗指郑姨娘当年在二夫人回娘家省亲之时被二爷顾修杰收房的事,原是得顾修杰之母贵妾赵蓉的授意,此事却被二夫人怀恨在心,想来她便是这样告诉顾书茵的。
郑姨娘听着顾书茵讥讽的话,反应过来,道:“二夫人,这些东西送出府的时候,奴婢都是一一清点过的,又怎么会少了东西呢。”
二夫人丝毫不郑姨娘的辩驳,转言向老夫人。
“东西就在堂外,老夫人可要看看。”
老夫人瞥了一眼身旁的刘嬷嬷,刘嬷嬷领命去了。
顾念念看了一眼自家娘亲,安和郡主有些不忍,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二夫人如此自信,自然是“证据确凿”了。
不一会功夫,刘嬷嬷进门来,对着座上的老夫人点了点头,又将一人领至堂中,禀道:“老夫人,奴婢领了任掌事来。”
“任掌事,你有话说?”
老夫人语气有些威严。
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颇为精明的中年男子,他拱手向堂中众人禀道:“回老夫人,府中年货的采办往年都是在西市的百食铺采购的,而自郑姨娘管事以来,却叫人同东市那家联络,实在叫人疑惑。”
“你又为何不上禀此事?”老夫人问道。
“郑姨娘到底是二房的人,既然管着奴才们,以为她领的是二夫人的命令,奴才等便也不敢多言了。”这任管事应对自如,一副做小不敢的模样。
顾书茵从书院回来从碧春院听说了这事,她一向也是瞧不上郑姨娘的,眼下自然是站在自家娘二夫人那。
“我听闻郑姨娘娘家弟弟同人于赌场闹事蹲大牢去了,还要指着你这个姐姐救他出来?”
“大小姐,奴婢弟弟入狱不假,可奴婢也不会因为这事而贪了侯府的银子!”提及娘家弟弟,郑姨娘一脸悲态。
事到如今郑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分明是入了他人的局而不自知,事出突然,这连环的局让她招架不得。
郑姨娘看了看座上已有些怒意的老夫人,还有一旁眼神狠厉的二夫人,心中一凉。
她本在二房安分守己,伏低做小地过日子,想守得一方安宁,护着顾书昊安稳长大。
可忍让换来的是欺凌,是下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尚且不打紧,可连同昊儿也要同自己一般受冷落。既有机缘,能入老夫人的眼,连昊儿都有幸得以入书院读书,接受正规教育,她既为妾室,只想着自己把事情做好,小心翼翼不出错,便可在侯府站住脚跟,可到底是碍了她人的眼,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二夫人。
门外有丫鬟行礼开门的声音。
只见一人甩袖而来,是二房老爷顾修杰。
“哟,这儿怎么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