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点,朱辞谢却秀蓉一家的挽留,与前来接她的楚鸣一道回甜水巷。
本来楚鸣想雇顶轿子接她回去,但被朱辞拒绝了,大张旗鼓的不好。
长长的弄堂里,朱辞慢腾腾地走着,楚鸣背着沧澜剑跟在她身旁。
经过昨日的谈话,两人的关系便有些微妙的平衡,彼此都知道对方有秘密,但都闭口不谈。
天上浮云淡薄,徜徉在轻柔的微风中,朱辞的心情甚是熨帖。
走到巷子口时,忽地脚边蹿过一只白猫,惊得朱辞身子趔趄,还好楚鸣一路看着,及时将她扶住。
“你!你们在干嘛?”一个震惊的声音喧叫道。
朱辞抬眼一望,俊秀的红衣少年瞪着眼,火急火燎地冲到面前,一把拨开楚鸣的手,插进两人中间。
“你又在干嘛?”朱辞眉尖微蹙,移开半步,“楚鸣扶我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自己一看到楚鸣和她搂在一块,就有些控制不住……
他登时没了刚才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耷拉下脑袋,呐呐道:“没、没问题。”
“你是来找我的?”朱辞问。
他下意识地要点头,马上又矢口否认:“不、不是,我是来找他的。”他指向楚鸣。
然而真正的原因只有明疏自己知道,那晚回去以后,反复梦到她眼眶发红地凝视自己,还有她笑得繁星满天的眼眸,害得他都集中不了精力练枪术了。
朱辞没有分辨他话中的真假,一边想着钟信芳的事,一边走进院子,“楚鸣,他交给你了。”
明疏眼巴巴地看着她走进房间,转头对上楚鸣的冰块脸,“你找我有何事?”
他记得这个人,唰唰的剑影快得看不清,明疏的双眸亮起,“你的剑法很精妙,能不能指点指点我?”
“可以。”出乎他的意料,楚鸣很快便答应了,“但我现在要去煎药,时辰会有点久。”
“煎药?”他疑惑半瞬,马上就明白过来,“你说她生病了?”
“是啊。”
他顿时急了,连声问道:“她生的什么病?为什么生病了?生病了怎么还出来?”
“受了伤……”明疏过分焦急的神色令楚鸣不解,只能归因于他和朱辞的相交之情。
“药在哪?我来!”楚鸣还没张口,他就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厨屋。
明疏生平第一次动手干活,虽然笨手笨脚,但在楚鸣的帮助下,经过两个时辰,有惊无险地熬好了药。
朱辞坐在竹摇椅上,几日过去,银杏树的叶子更加碧绿了,点点青光从树上流溢而出,再流入她的体内。
顿然心旷神怡,她满足地歪过头,蹭落一缕发丝。
发散的药味越闻越浓郁,朱辞想是楚鸣把药端来了,遂睁开眼,却见灰头土脸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走来,衣服上几处污渍。
楚鸣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碎瓷片丢上屋脊。
朱辞忍不住发笑,又怕伤口恶化,只能克制不断上升的愉悦。
“药熬好了,你快喝吧。”明疏弯腰递去,却看到她压着嘴角在憋笑,不由满头雾水,“你在笑什么?”
朱辞含笑不语,接过汤药时,不经意间瞥到他的指腹,上面有两块红痕。
她倾身向前,“你被烫到了,有没有浸泡凉水?”
“有,我有泡凉水。”他蹲下身,笑着闪了闪手指,“你快喝吧!”
朱辞垂首搅动碗里的汤药,心湖却如有一尾红鲤轻吻,叩开圈圈涟漪。
于是蹲着的看着喝药的一个劲地傻乐,楚鸣拿着沧澜剑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咦?”看着看着,明疏突然发现了什么,“你的眉毛怎么变细了?”
糟了,朱辞喝药的动作一顿,这几天专心养伤,竟然忘记画眉了!
明疏还在盯着那两道眉毛看,视线突然被挡住,他伸手拿下——是一封信。
这封信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朱辞微微一笑:“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帮我送封信,好吗?”
“好。”他一口答应,这是她第一次请自己帮忙,明疏高兴地拿了信就要走。
“诶!等等!”朱辞急忙叫住他。
他重新蹲下身,“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送去哪儿吗?”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朱辞默叹了口气。
明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送去哪?”
“东二街杏子弄,第二家。”
“噢好。”他把信揣入怀,转身走了。
一出到门外,他懊恼地捶了下额头,“真是傻死了!”
沿途问了几个人,明疏稀里糊涂地走到一户门前,左右瞅了瞅,“应该是这里吧?”
他犹疑地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他想应该是声音太小了,便加大了力度。
少顷,门开了。
青年甫一露面,瑰丽绝伦的容颜惊艳流光。
明疏呆滞片刻,目光惊异地端详他,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美的人!
他一时忘了说话,钟信芳也不认识他,才开了的门马上便要被关上。
“等一下!”明疏赶紧抵住门,说道,“我是来送信的!”
钟信芳停下动作,死水般的眼看过来,瞧得人直泛凉意。
“阿辞叫我给你的。”明疏拿出信。
“是她?”他喃喃道,随即展信阅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