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李铭简横了她一眼,轻喝一声,又转头望向嫣娘二人。
嫣娘早已像护崽的老母鸡一般,将白羽挡在身后。她惨白着一张脸,眼中泪光盈盈。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是再未说出哀求的话。
他们是陆家的子孙,陆老御史的铮铮铁骨,不能为他们这些后人所折。便是死,也不能跪着死。
李铭简看着他们,便想起上一世被流放到北疆的自己。他闭了闭眼,狠下心来说道:“唐王骗了你们。陆老御史早就在北疆过世了。”
“你说什么?”嫣娘忽闻噩耗,跌跌撞撞地行了几步,身子一歪,昏了过去。好在桃儿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住了。吴岫云连忙起身,和桃儿一道,慢慢将她搀到榻上。
白羽木呆呆地站着,手里的琴滑落在地,发出“噔”的一声响,琴弦应声断了一根。“不可能,你定是在骗我们……”
“你若不信,便去吴老御史府上相问。”李铭简冷声道:“你道为何,唐王要隐瞒你们祖父的死讯?如今你们家破人亡,还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你仔细思量吧。”
白羽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他喘息着,战栗着,整个人像发着哮病,手脚都变得麻木。
“不,不会的……”祖父不可能死。在他心里,祖父是天一般的存在。他怎么会死呢。
他和姐姐很早就没了父母,是祖父母亲手教养他们成人。四年前,祖父在朝上触怒圣人,被流放到北疆。祖母得知消息,病倒在床,很快便撒手人寰。
如今,如今老天爷竟连他们最后的亲人都不放过吗?
吴岫云看着这一幕,不觉鼻酸。这种感觉她也有过。她讷讷地说道:“陆公子,且请节哀。你还有姐姐需要保护,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这时,嫣娘也已幽幽醒转。她靠在桃儿怀里低声咽呜着,语不成句。“弟弟,你是陆家,唯一的,唯一的希望。你不可以,不可以有事。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白羽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木木地转过头,泪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脸颊。他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姐姐说得对,他不能有事,姐姐还需要他保护。他不能倒下。
“多谢公子直言相告。今日之恩,我们姐弟定然会涌泉相报。只是今日,我们姐弟实在无心演奏,望公子海涵。”白羽对着李铭简深深一揖,捡起地上的琴,脚步踉跄地走过去扶嫣娘。
“陆公子,为了你的姐姐,请不要做任何冲动的事。希望你谨慎行事,不要轻心。”李铭简郑重说道。
嫣娘扶着白羽的胳膊,蹲身行了一礼,回道:“公子肺腑之言,我姐弟二人铭感五内。还请公子留下姓名,日后好作报答。”
李铭简摆手道:“陆老御史操行高洁,在下一向景仰。陆小姐不必问我姓名。只需知道,公道自在人心。相信不久之后,陆家一定能沉冤得雪。”
顿了顿,又说道:“往后若有难处,你们只需去北瓦,找一个叫崔半仙的算命先生。他自然会出手相助的。”
嫣娘二人又要拜谢。门口却传来闲汉的声音:“公子,小的打听到了……诶,小哥,你怎么挡在这儿不让我进呢?”
李铭简扬声道:“让他进来吧。门口不用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