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回庄子上吧,麦子可以明天再收割,县老爷这么大场面为你庆贺,不好让人多等”
女人捋了捋脸庞的碎发,她的手很粗糙,因为常年在田里劳作,皮肤有些黝黑,看上去并不美丽。
她朝刘金喜递去了水壶,有些急切地催促着。
刘金喜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只有面对她时才稍稍展露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
“不行,今天一定要把麦子收完,等到了明天就晚了。”
“怎么会晚呢?”女人有些不解,“这几天都不会阴雨,没问题的。”
刘金喜抿了抿嘴,难得地沉默了,稍稍地低着头,再抬起时,笑容略有些勉强。
“没事儿我立了功,他们是来嘉奖我的,不该让我捧着他们。”
“就先让他们等着吧”
女人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个男人已经埋下腰,利落的埋身农活。
左右的农人都有些好笑的看着,有人便道:“哎呀,金喜一把子的力气,就让他干嘛。”
“对啊,庄稼可不能等,老天爷的脸色谁知道呢,早点收完,心里安适。”
“金喜真的是个好庄稼把式啊,他一个人得顶三个人了吧?”
“我看啊,还得算上一头牛。”
“哈哈哈哈”
七嘴八舌的议论过后,旋即就是连番的善意笑声,农人劳作辛苦,也没甚娱乐,在这大太阳底下,也只能打打趣了。
女人被笑得有些脸红,轻轻唾了一声,她扭头看去,刘金喜已经赶到了地的那一头,果然麻利极了。
她一个寡妇,照顾这几亩田,一到农忙的时候,当真是辛苦之极,一个女人的肩膀上扛下这些,甚是不易。
心头微暖,她微红着脸颊,看了看刘金喜的背影,也低头忙碌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却又已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奔马速度不减,蹄声如雷,显然有不少人手。
有纳凉的农人好奇地张望,还以为是之前的队伍又折返回来请刘金喜,但想了想那来向又不对。
正待疑惑之时,小路的尽头,马蹄如雨,刀身在烈阳下泛着寒光,七十余匹奔马铺天盖地,不顾田间庄稼,纵马横冲直撞。
领头那人,却是个劲装打扮的女人,脸上泛着阴沉的杀气,手里的刀光一甩,鲜血如同喷泉般往外涌起。
刘金喜远在田间另一头,他起身望去时,马踏麦田,犹如一片洪流,肆虐着这片无比宁静的山间村落。
女人急忙转身往回跑,但两条腿的人哪有四条腿畜生来得快速,身后的刀光已近。
她扭头瞥向刘金喜的方向,高声喊了一句。
“金喜快跑!”
话音戛然而止,热血溅射在麦田上,金黄覆盖着一层红光。
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被马儿撞开,旋即被毫不留情地淹没,在马蹄下踩踏。
刘金喜手里的麦捆掉落一地,他呆呆地站在另一头,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洪流匆匆冲来,席卷了一切,留下破碎的尸体与倒塌的麦田,又如同飞蝗般往庄子上奔去。
一场梦境般的经历,被毫不留情的踏碎,刘金喜的双眼充血,不顾一切的向前跑去,随后跌倒在麦田中。
三十多号人骑马而来,各自提着兵器,着实唬得庄子上村民心惊,甚至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本来庄子上的老少正在围着看戏班子表演,被突然的一吓,几乎要四散而逃,险些引发踩踏。
不过徐百九带着几个捕快往前面一站,倒是立刻让人群平静下来,他更是高高举着腰牌叫道:
“凤城捕头徐百九,带领人手来李家庄除匪,都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