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叹了一口气：“你以为你做的就很隐秘吗？锦衣卫的报告已经到了咱家手里，相信同样的一份也已经摆在了皇上的案头。你们这丝绸真是卖给了南洋海商？分明是卖给了江浙的丝绸商！”

王程逸听得分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上前抱住了黄锦的大腿哭道：“是儿子鬼迷了心窍，才把丝绸卖给了本地商人。求干爹救我！”

他心里明白得很，自己的事情是掩盖不过去了。十几年来，江南织造局的收入并没有任何增加，维持在每年九十余万银子不变；而江浙丝绸商人的收入则是大幅增加，甚至有些有门路的人只需要走通王程逸的路子，就能买到江南织造局的丝绸，转手一加价再卖给海商，中间便是几倍的利。

而海商想要买到丝绸嘛...对不起，老爷不伺候！咱大明的织造局只卖给大明商人，你们这些海商还想来分一杯羹？那是老猫枕咸鱼——嗅鲞！

黄锦一脚把他踢开，森然道：“现在知道叫干爹了？昨天咱家怎么说的，你没记到心里去吧？过了时候，别说你只是咱家的干儿子，就算是咱家的亲儿子，咱家也救不得了！等着见皇上吧！”

不由得他不下辣手。司礼监的秉笔们手里都有一套班子，魏忠贤的厂卫监察天下，做得很是不错。而把着江南织造局的是自己的人，这次却被锦衣卫查出这么大的案子，黄锦若是不狠狠惩罚王程逸，如何对朱由校交代？

别忘了，上一个违背皇帝意思的大太监刚走没多久！那还是于朱明皇室有恩的司礼监掌印老王安！被皇帝说拉下马就拉下马了，原因是可笑的五百两银子。

自己虽然伺候这位主子这么些年，也不敢说自己的地位就有王安高。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失了帝心，恐怕老王安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见地上的王程逸已经瘫软如泥，黄锦有些不忍。毕竟也是自己的得力干将，落到这个地步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黄锦用脚尖踢了踢王程逸，说道：“小程子，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干爹，干爹便给你指条道儿。咱们这位主子心里明着呢，你若是把一切全盘托出，或有一线生机。若是到了皇上面前还想抵赖，你想想当年被杖死的小夏子吧，只会比他更惨。”

像是溺水之人找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王程逸勉力从地上爬起来，认真地对黄锦叩首道：“谢干爹救命之恩，儿子晓得了。”

他的心里也在暗叹，看来江浙的苏家、程家还有陆家这几家豪商是落不了什么好下场了。既然锦衣卫连同为宫中所属的织造局都能查的干干净净，这几大家族在他们面前就更像是不设防的婴儿一般，一眼便望穿了。

那就别怪咱家心狠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王程逸还是懂的。

黄锦也算是消了气，说道：“起来吧，这地上也怪脏的。你能明白就好，咱们这些没根儿的人，想着捞钱倒是没错。可是捞着捞着要是忘了主子，这就不行了。以干爹的地位若是什么都没收，想必你也不信吧？”

看着王程逸一脸好奇之色，黄锦笑了。

“干爹当然要收，而且收的大张旗鼓。但是干爹收的每一笔钱都是跟皇上报备过的，上个月的剿奴捐里，也有干爹的几万银子。你要明白，官员可以思退，但咱们不能，咱们的退路只有一条，就是皇上！皇上不怕咱们贪，只怕咱们不忠心。要是能把这个坎儿过了，相信你也就晓得了。”

黄锦把一旁有些搁得有些冷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旁边的王程逸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三更的第一更送上。求票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