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一六章 三读圣旨(1 / 2)行走的叶阿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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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椅上坐着的女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试图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历代皇帝的圣旨都是祥云瑞鹤,唯有她的绫罗织品上是张牙舞爪的龙凤。

她还会在某处落下她的专属印记,一朵极的莲花,用以标榜她的稳坐莲台,焚香祈祷的圣洁之心。

清心寡欲的居士因下饶殷切祈盼接过了偌大江山皇图,被迫肩负王朝使命,殚精竭虑为国为民,多么可歌可泣的一件事。想来也需要被载入史册,以及镂刻在她千古长留的墓碑上,最终作为她下辈子的转生通行证。

话又回来,绫罗织品上面以笔墨书写的内容定是此间事了,速速归京。

按照他对她的熟悉程度,她的这些东西都不用思考就能得出结论。

叶惊阑并不想跪“莲台圣女”给出的催促令,更不想跪这个借题发挥,狐假虎威的卿萝。

每逢她离开女帝,便原形毕露。

果真如云岫所“物似主人形”。

遮掩不住的锋芒,主仆二人均是如此。

“大饶胳膊怎么了?”卿萝听了他倒吸凉气的呼痛,只好将宣旨的事搁置,先关心上了他的胳膊。

一想到他之前被女帝召进宫中,在女帝提及削藩王、振朝纲时突然捧腹喊痛,折腾了一整夜那些太医院里行将就木的老太医,他一“病”,女帝就“关心则乱”,迎合他的戏码,演尽了各色各样的角儿……卿萝的太阳穴在突突地弹跳。

“好像又无事了。”他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形儿,掸掸衣袖,“方才卿大人到哪里了?”

这人又想要搞什么幺蛾子?一会儿钻心般的疼,一会儿什么无事。卿萝的思绪乱如麻,更觉得叶惊阑就是一个找事精。可是不得不仔细应对了,惹不得这个曾经有很大概率可以上位做王夫的叶惊阑。

“那叶大人先接旨吧。”卿萝再度展开明黄的绫罗。

“哎?怎么又痛起来了。”叶惊阑的伤手自然而然地垂下,他的另一只手搁在臂膀上,似在感受自伤口淌出的滚滚热血。

包裹在他手上的白布当真有斑斑血色……

“……”卿萝不得不再次放弃宣旨,耐心地问道,“大人这是因何而伤?你是股肱之臣,陛下应该也很担心你。”

“前些日子被暴徒伤了罢了,区区事,不足挂齿。”

他无所顾忌地答着。刚在后门外时,从蒙络的话里,他得知了他的替身一次也没出来过,城主没有福分见他,那卿萝更不可能见着。

若是见着了,砸碎在地上的恐怕就不是这些古董瓷瓶儿了,指不定就是那饶脑袋瓜。

因故,蒙络做得极对,似提线木偶的替身只能应付寻常事,碰上位高权重的大花瓶和皇位上端坐的女王陛下就得藏好了,离得远还能蒙混过关,离得近了大概就会出现未打先招之事。

卿萝暗自不悦。叶惊阑漫不经心地是不足挂齿的事,偏偏故意露给她看,用这种方式知会了她。

“一般人怎能山叶大人?”卿萝不解,据她所知叶惊阑的武功深不可测,平常之人近不了他身周三尺。

于是叶惊阑一面扯着包扎伤口的细布想要将几乎见骨的深长的口子展现给她看,一面声泪俱下地控诉偷盗军饷的歹徒是多么凶险狡诈,他在和他们斗智斗勇的过程中英勇负伤,险些连命都保不住了。

卿萝的脸色随着他的诉变幻,发青发黑,着实精彩。

“然后……”叶惊阑拉长了声调,开始卖关子。

“然后?”卿萝捏着贴金轴圣旨同他周旋,她心中窝着一股无名火,久久不能得以发泄。

每当她想要借机发作的时候,又被叶惊阑几句话给挡了回来。

“然后……”他继续吊着卿萝的胃口,就是不肯往后。

卿萝胸职嗖”地腾起怒火,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

“然后就没了。”叶惊阑将白布缠回去,眼神茫然,“卿大人还有什么没听清楚的吗?我可以再为你讲解一二……”

“……”

她还听得不够清楚吗?就他这一点破事,从他被划山请人为自己包扎,几句话便能清楚的事儿,他已经重复了四五遍。并且是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的故事,亏得他几乎一字不差地来来回回背了这么久。

不知暴徒是谁,使用何种武器,盗取军饷作何用。甚至现在连最要紧的十万两雪花纹银在哪里都是一无所知。

他的话就如山路一般弯弯绕绕、兜兜转转,逃避重点,还推诿责任……

卿萝认为和叶惊阑打太极般的交流,是会短命的。

含糊不明的话里,除了自我夸耀出的无双英姿就没有别事可了。

真不明白陛下是怎样瞧上这个喜欢把自己抬得很高的饶,在卿萝眼里,叶惊阑就是一个喜欢大话的草包。除了一张脸……

不,现在他的脸都毁了。

他戴半脸面具,而遮挡不住的眼眶周围尽是疤痕,自太阳穴而来延伸到鼻根的蜿蜒的疤,横亘在上,狰狞可怖。

细细瞧着他的脸,卿萝像是在欣赏一件无可复制的雕刻品。当然,这个雕刻就是造物者随手作出的,或者都不能称为随手,就是个残次的废物。

“真好。”她不禁呢喃着。

每次见到他如跳梁丑般的蹦跶,她就很是不痛快。现在他连引以为傲的脸都没了,不定再过些时日,他就只能和阎罗王讨论该如何恢复容貌了。

叶惊阑看定她,问道:“卿大人在什么真好?是觉得我被暴徒划伤真好吗?”

卿萝浅笑着道:“怎么会,我是觉着追回军饷了,陛下便不会整日忧心到茶饭不思了。如这般的事,真好。”

她怎会出真正的心里话,她的目的不止于成为朝元宫活的最久的那个人,她想比任何人都活得久,尤其是叶惊阑。

可惜女帝总是护着他,要将他取而代之谈何容易?

卿萝认为,无法复原的容颜就是失去君心的开端。

尽管这个开端已是开了许久,还未能有任何后续动静……

“陛下日理万机,不会只因这一件事而伤神。”叶惊阑回以一笑,他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应对卿萝时更要显得人畜无害,万物皆可踩踏才校成全她,而后才能毁了她。

卿萝对拱拱手。

“陛下宵衣旰食,一心操劳国事,刚巧叶大人着手之大案便是陛下最为关切的事。”

叶惊阑有模有样地学着表忠诚,拱手道:“陛下日无暇晷,卿大人为陛下操持起居生活已是不易,朝堂之事想必又分了许多精力去,两头兼顾确实有些困难,还望大人多多保重身子。毕竟,命长,才能为陛下分忧的更多。”

卿萝的手实在是伸得太长了,从管理衣食住行的总管,一跃而上,图谋在朝廷里占一席之位,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想要做女相,只凭拍须溜马是不可能的……

“我命长与否,这事你无须操心。”向来眼高于顶的卿萝不再就此事同他交谈,拂袖坐下,自己倒上了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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