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抿着嘴唇摇头。
陈楼来回看着,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认儿子的大爷身上,冷嘲道:
“怎么?不认亲了?”
司机带着些哭腔说道:
“大哥,他就是个老年痴呆,脑子不清楚……我承认我之前是想看个乐,您就放过我们吧。”
其他人立刻帮腔道“是啊、是啊!”,卖票大妈有些刻意地说着:
“他儿子是交通局的,专门嘱托我们接送、看好老爷子,他真就只是脑子不清楚……”
陈楼有些想乐,还真能往回找补。
陈树却顿时沮丧了起来,很多孤儿出身的人,不论境地如何,还是抱着一些找到父母的指望的。虽然情绪不好,但陈树却劝慰起了车上的人:
“你们别害怕,这个大哥是好人,解释清楚了就好,就好。”
陈楼低声问道:
“你觉得他们不是坏人了吗?”
陈树勉强笑了笑道:
“哪有那么多坏人。”
陈楼不置可否,打算继续把这场戏看下去。
司机看着陈楼没再掏枪,壮着胆子说道:
“那个……车是彻底完蛋了,这里要走到县城,起码得折腾一晚上,我叫了救援、也得明天上午才到……”
说话间,他不断看向陈楼,把陈楼看得不耐烦了,便带着些喝斥道:
“想说什么干脆点!”
司机吓了一跳,干脆闭上了嘴,卖票大妈接道:
“就是想去捡点柴火,这大爷正好带了点菜蔬,晚上大家好歹填填肚子,给人家补点菜钱就是了。”
陈楼说道:
“那就去呗,说个什么劲。”
他拽着陈树想要离开,陈树却有些不乐意了,劝着陈楼说道:
“人多有照应,晚上荒郊野岭的也不安全,哥你有家伙、也能护着他们点。”
纠缠了半天,实在是拗不过陈树,陈楼只好跟着陈树上车,暂且算是坐下了。
没过多久,司机提议道:
“您看,这位兄弟跟我去捡个柴火?两个人能多拿点。”
司机话里行间却是指向陈树。
此前的道路、经历了一段长长的下坡环路,此时路边护栏外虽然还有些高度,但已经足够成年人跳下爬上,茂密的野林光秃秃的,看样子能捡着不少干柴。
陈楼质问道:
“你怎么不叫其他人去?”
司机厚脸皮、呵呵笑道:
“这不两个女同志吗,哪有老爷们强健。”
陈楼撇头示意那个中年男人道:
“他呢?也是女的?”
司机看陈楼指问中年男人,顿时讷讷道:
“他有事。”
陈楼追问道:
“什么事?”
陈树倒是大方了起来,“哎呀”一声,说着:
“哥你计较哥啥,去一趟就去一趟呗,能有多大事儿。”
说话间,陈树已经站起来,朝着司机走去。陈楼起身想要阻拦,却被卖票大妈拦住了,她拉着陈楼笑呵呵地问道:
“同志,同志,有事问你。”
陈楼冷喝道:
“撒开!”
旁边已经传来陈树的招呼声:
“哥我去了啊,你别担心!”
陈楼左右要想避开,卖票大妈契而不舍地死死挡住,就耽误这一会工夫,陈树就已经和司机走远了。
卖票大妈瞬间变了脸色,冲着陈楼恶狠狠地说道:
“不管你是怎么来的,别管闲事,不然弄死你!”
陈楼挑挑眉头,勾动手指、地狱犬已经出现在手中,和声细语地问道:
“再说一遍。”
卖票大妈凶狠地笑道:
“杀呗,随便你杀,你以为杀了我们就完事了?”
陈楼语气未变道:
“那陈树要是死在我手里了呢?”
卖票大妈道:
“无非再开一局,能有多大个事,就是这次扫兴了。”
身后的中年男女搭话道:
“要我说,这局干脆就算了,没什么意思,跟第三千多那次游戏差不多,不好玩。”
另一个应和道:
“是啊是啊。”
陈楼点点头,说道:
“就是我保证陈树活着就完事了呗?”
这时车上的其他人才变了脸色、阴晴不定。陈楼笑笑,回到座椅上瘫坐着。
卖票大妈对中年男女使了个眼色,中年男女立刻起身,走到车下等待着,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大妈继续面对陈楼,从本是用来装钱款、车票的包中,摸索出了一把锥子,冲着陈楼说道:
“行,你不怕死是吧,我们死不了,你的命可只有一条。”
陈树“嘘”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耳朵说道:
“人回来了。”
大妈皱皱眉头,将锥子塞回包里,换上衣服焦急的神色,拍着腿大喊大叫着:
“哎呦!老何快来!你媳妇要跑了!”
此时陈树正好能够看到车上的场景,大妈快跑两步,下车拽住等待着的中年男女,三个人互相拉扯着。
陈树和司机都是抱着满怀的枯枝,听到声音后同时撒手,冲着车辆这边跑过来。
司机看到这边的场景,叫骂道:
“入你妈的劳商商!老子这么相信你,你拐我媳妇!”
骂完就上前撕打起中年男人。
不明所以的陈树赶忙拉架,陈楼趴在车上看戏,听了半天才大概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几个人争吵间所透漏的内容,大概是中年女是司机买回来的媳妇,中年男劳商商是个脚商,劳商商经常跑商到司机的村子,两人因此熟络成了朋友。
但劳商商是城里人,看不惯拐卖行为,中年女向他求救,于是劳商商此前喝酒趁机劝司机,带着出来走走,他帮忙看着。
而现在,就是劳商商见机带中年女奔逃、被卖票的阻拦、被正主撞见的戏码。
陈楼口中“啧啧”作响,不断评价着剧情,心里却有些纳闷。
这些戏码,对陈树能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