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的发狂演得唯妙唯俏,不仅粗脖子红脸气喘吁吁,动起手脚来也不管不顾、甚至是不怕伤到自己。大开合的动作不免殃及到拉架的陈树,称作是老年痴呆、将陈树当成儿子的大爷便合情合理地上前阻拦。怕伤到了大爷的卖票大妈就要息事宁人,劝着司机“反正人没跑成、千万别激动”。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这场戏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意思,但看着看着不免就有些无聊了,陈楼打着哈欠,还是没想明白这背后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反正现在就是司机不敢再让劳商商和中年女待在一起,自己拉着她、气鼓鼓地坐到车上最后一排座位声,中年人捂着脸轻声啜泣。
而劳商商则满脸淤青、不尴不尬地躲在角落里。
一切刚刚平静,卖票大妈又一嗓子嚎了起来:
“哎呦!我的包!那里面可都是钱啊!都快帮我找找,肯定是刚才拉扯得时候掉哪去了!”
司机纹丝不动、那么中年女自然也不敢动,劳商商装成没听见,老大爷脑子不清楚,那自然只有原本就心善的陈树上前帮忙。
他陪着卖票大妈车上车下地找了好几圈,最终却一无所获。
眼看着卖票大妈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腿哀嚎起来,陈树连忙安慰道:
“您别着急,我再去找。那个……司机大哥,这也是你的工作不是,一切帮帮忙吧?”
司机犹豫片刻,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先是对身边的中年女说道:
“你给我老实待着,反正我走不远,你要是再敢跑,回去有你好看的!”
陈树趁机对陈楼悄声说道:
“哥,拐卖这事,你们单位管不?”
陈楼笑呵呵地回道:
“你也不傻啊。”
陈树有些急了:
“您咋还那么不着调呢,我是心善,但拐卖肯定不对啊!”
陈楼应付道:
“你先别管,后边有他好看的。”
随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树,心中一动,问道:
“你摸摸自己身上有没有多出来的钱?”
陈树一脸莫名奇妙,但看陈楼十分坚持,于是慢慢腾腾地把身上找了个遍,最后再口袋里掏出一把散票子,满脸惊讶、张嘴就要喊。
陈楼赶忙捂住他的嘴,又把捏着散票子的手按到低下暗处,低声喝道:
“别出声,这是个局,就等着你进套好栽赃呢!”
另一边,刚刚站来的司机果然就喊道:
“哎!包我找着了!哎呦,钱呢,这怎么是空的!谁把钱拿走了!”
陈楼挑挑眉毛,随便猜猜还真猜对了。
那照这么发展,认亲的老大爷和中年女、劳商商,估计也是在为某个圈套做铺垫。
卖票大妈跑过来,薅着陈树的衣服,尖声说道:
“这里的人都互相认识,就你们俩是生脸!是不是你们!?”
陈树被陈楼提醒过,倒没有那么慌张了,只是依然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另一边的司机也符合道:
“搜身!肯定是他们!”
陈楼早就悄无声息地把零票子撒到车下,此时干脆地说道:
“搜!搜得不彻底我收拾你们!”
司机和卖票大妈一人一个,上上下下把陈楼陈树摸了个透彻,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司机退后一步,脸色阴晴不定地瞪着两个人。
过了片刻,他咬着牙说道:
“入你娘!这次算是砸了,小子,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兄弟们,我们再来过!”
听到司机的号令,其他人面无表情、如同鬼魅地站起了身,司机最先拿出了锥子、猛地扎在自己的动脉上,拔出后递给卖票大妈,身体才轰然倒下。
几个人如同接力一般,挨个传递着锥子、到手就立刻自尽。
陈树早已经被吓傻了。
陈楼皱眉疑惑的观望着,中年女在最后一个倒下,不久后就没了声息。陈树拉着陈楼的衣袖想要说话,还没有张开嘴,陈楼就感觉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模样。
黄土路坑坑洼洼、路边是稀疏树林,穿着书生长袍的男子从远处走来,陈楼看过去,那人正是陈树的模样。
走近以后,陈树模样的男子好奇地看了陈楼两眼,径直走了过去,就像是荒凉道路上偶遇陌生人般。
陈楼抬着眼睛想了想,大概猜测到,不管是其他人还是陈树本人,一个都不能死,不然整局就会重新来过?
咂摸着后槽牙,陈楼感觉有点难办,但不论如何、还是跑了两步,开口叫住了书生。
书生回头看到是陈楼在叫自己,唯恐避之不及、挥着袖子说道:
“哪里来的番人,走!走!”
陈楼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装,抬手抓了抓在现代算是较长的头发,似乎在这样的时代中,也就只有番人会是这副模样,只好不伦不类地拱手道:
“我乃汉人,只是家中遭灾,为了躲避仇家,才作出这样的打扮。”
书生怀疑地看着陈楼,不过好在依然是那副好心肠,回复陈楼道:
“原来是这样,兄台可是需要帮助?”
陈楼老感觉这么说话别扭,但却不得不继续装下去:
“敢问兄台,此番是要前往何处?”
书生答道:
“归乡邑兰。”
陈楼说道:
“我正是要往邑兰投奔远亲,不知可否同行?”
书生笑道:
“可是盘缠不够、欲结伴求助?人在外多有不便,相互扶持方显圣人教化,若是的话,直说就好,小生愿意帮一把。”
脑补的力量是强大的,有效节省了骗人一方编瞎话的功夫,陈楼干脆承认了书生的说法,就这么结成了伴。
书生名叫钟子树,除了长相和陈树一样,行为上也相差不多,只是多一些文人气息、举手投足更加讲究些。但烂好人的本质不改,对于陈楼的问话、回答毫不怀疑,自身还主动地多方关照陈楼。
没过多久,钟子树已经开闭、闭口称“陈兄”。
小道蜿蜒,但终有尽头,在陈楼的视线中、一座小庄子出现在地平线处,周围的土屋矮楼不提,中央被院墙围起来、规模要大得多的房屋,在鹤立鸡群中显得尤为奢华。
而单独拿出来看的话,也无非就是普通的院落罢了。
天色已晚,庄子中却不见炊烟和人影。
钟子树对陈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