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躺着一位头发斑驳的老太太,身形已经很瘦小,让人一见心生可怜。
那姜大夫在桌上摆着些各式药材,曲老爷子凑上前去打量,就惹得姜大夫很不高兴。
“我说老汪啊,你还想不想你媳妇好了,看个病你让这么多人来打扰,你知不知道很影响我发看病的?”
汪得贵弯腰连声唯诺道歉,“睢姑娘也是好心想来看看,我那一千两银子就是睢姑娘给的。”
“哦,是嘛?”姜大夫闻言看向我,眼睛珠子转了几转,“那是谁也不行,都退开些,我好专心配药。”
曲老爷子也就退过来,向我微微摇头,我心中明白大半,便说,“姜大夫,这肺痨可是难治之症,听得神医曲子仁也没有办法,先生竟如此厉害。”
“那当然了,”姜大夫冷哼一声,“曲子仁算什么,我是姜家第三十八代单传,我家时代为医,神农尝百草的故事听过吧,我家就是神农的后代,医药世家。”
我闻言心中觉得好笑,挑挑眉,“是在下失敬了。”
“那先生现在在配的药材就是价值一千两银子的药材?”我假装虚心问道。
“当然,这是千年人参,这是冬虫夏草,这是天山雪莲,这是灵芝,每一样单单拿出来都值得千金,只是我身为医者,一心为善,治病不为钱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哉善哉。”
姜大夫说着低头闭眼默念几句,样子十分虔诚。
汪得贵也赶紧跟着低头默念。
我不禁发笑,“怎么,姜大夫除了做医师,还做和尚?是不是,还做一做骗子的勾当。”
我目光凌厉的看向他。
他脸色一变,“老汪,你带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是存心不想救你媳妇了吗?你上次从我这儿买的药是不是让你媳妇好了不少!”
汪得贵看看他,又看向我,“是啊,姑娘,姜大夫,”他停住,有些为难,“睢姑娘,您要不先回城去,等我这口子病好了,我马上就去红袖阁。”
我正欲解释,曲老爷子站出来。
“汪兄弟,我叫曲子仁,兄弟先听我一言。”
姜大夫大惊失色,仍强装镇静。
曲老爷子笑道,“小兄弟,你所说的人参只是栌兰,是种形似人参的野草,冬虫夏草是人工做的,雪莲是雪兔子,虽也生在雪山上,却没什么价值;至于那灵芝不过是红色的山菌罢了,我说得可对。”
姜大夫骂骂咧咧,一手赶快收起桌子上的东西,“啊呀,原来你们才是骗子,可是想骗我药材,这病我不治了,不治了。”
汪得贵赶紧去拦他,“姜大夫,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
姜大夫依旧嘴硬,“不是我不帮你,这两人说话恶毒,侮辱我的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听他仍颠倒黑白,抽出鞭子在空中抽出猛烈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这位大夫,赤羽门你可听过,不满先生,我以前是名杀手,你今日若不说实话,就出不去这门。”
我这话吓唬住了他。
姜大夫咬咬牙,把包裹一扔,叹口气道,“汪大哥,我不会治病,我就是个骗子。”
汪得贵不可置信,“你之前卖给我的药有用啊。”
“那也是假的,就是我随便熬的水,我本来想骗完你一百两银子就走的,没想到你老婆居然那几天精神好了许多,我就想再骗你一点,随口说了一千两,没想到你真的就搞到了。”
汪得贵闻言怒不可遏,抓住姓姜的摔打了好几下出气,把他嘴揍出了血。
我任汪得贵发泄了一阵,才出声劝阻,“汪前辈,打出事总归不好。”
汪得贵才一把把姜大夫扔到边上。
“汪前辈,银票你可给他了?”
汪得贵闻言又抓住姜大夫,姜大夫赶紧掏出银票,“银子在这里,别打了别打了。”
汪得贵把银票拿回来,又递给我。
我有些吃惊,“前辈您这是干什么,这是你的酬劳,你收下就好。”
“还得感谢姑娘,不然我这钱都要被他骗了去。”他说道,“只是我老伴儿——”
说到此处他有些呜咽,走到炕边去蹲下,握住他夫人的手。
“汪大哥,这位是天下有名的神医曲子仁老先生,我今天请他来就是为你夫人看病的。”
汪得贵回过头,眼里重燃希望的光,“你是神医,曲神医,你一定救救我老伴儿。”
说着跪着超前几步,走到曲子仁面前。
曲子仁拉起他,“汪兄弟,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不用行此大礼,我一定尽力。”
曲子仁给汪氏把了脉,眉头紧锁,而后把我们叫出屋。
“肺痨是不治之症,老夫,唉——”曲子仁重重叹口气,“若要治愈,老夫也无能为力。”
汪得贵闻言神色暗淡。
“只是老夫这些年积攒的经验,可以开些方子缓解尊夫人的病症,只要休养调理得当,虽得肺痨,也可多活些时日。”
汪得贵很是感激,再三行礼。
我想汪得贵住在村里,终究不方便,便向他提议,让他和他夫人一同搬到青萝山上。
这样,他可以一边传授赤羽门人剑术,也不用来回跑,并且赤羽门上多的是姑子嬷嬷可以帮他照料汪氏。
汪得贵连连感谢,此事也就敲定。
回了京,我让苏英送曲老爷子回去草庐,又封了一百两银子送去,算是谢他替我和汪得贵夫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