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暖沉默了片刻,最终轻描淡写道:“当时南境被围,我偷了赵亭烨的令牌,带了他的兵去西厥王都埋伏,意外发现赫连朵的屯兵,联手蚩夜和千机阁做了一个幻境,让她以为衍军已经靠近了王都,所以,赫连朵便匆忙撤兵,是以,南境之困也算解了。但是我却落到了她的手里,她封锁王都,不让消息传出,那时候西厥已经撤兵,吴璟尘本来不需要签署议和的,只不过消息传不出去,只能和亲议和。”
李云霆微惊:“所以,是你解了南境之危,只不过消息封锁太紧,吴璟尘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签署了协议,两国也只能和亲止战!那你呢?是怎么出来的?”
“是千机阁救了我。后来我伤势太重,几近病危,直到半个月才好,赶回衍朝,但当时静和公主已经到了衍朝,一切都晚了。”
李云霆想起了那日封锁云阳时见到的单薄身影,惨白的脸上还有伤痕,便知风暖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其间也是难以形容的惨烈,而那时,当她看到倚在赵烜身上的静和公主时,又该是怎样的心碎?
难怪,她如今会这样决然。
若是换了一个人,恐怕早就要大闹一场了。可是碍着两国和亲事宜,她这些事竟然只字未提,哪怕南境之功,也悉数咽下。
这样的懂事、顾大局,却偏偏的委屈了自己。
李云霆心底一阵酸楚,无法控制的心疼起来,将风暖暖揽得紧了些,瞳仁一凝,忽然无比郑重的开口:“暖暖,嫁给我。”
风暖暖微怔,失笑:“本就是要嫁的,太后不是已经着礼部去办了么!”
李云霆敛唇:“那是太后的意思,我问的,是你的意思。”
这是...假戏真做么?
风暖暖犹豫了。
李云霆也不逼迫,将她放开:“无妨,以后再说罢。”
风暖暖忽然抬手牵住了李云霆的袖子:“好。”
李云霆幽黑的瞳眸一紧:“你可想好了?”
想不想好又如何,总得有一个人让她忘了他。
风暖暖坚定的点头:“我想好了,我与他的事,你都是知道的,但我会慢慢放下他。”
手心微攒,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一般。
李云霆沉默片刻,眼底泛起了柔和的光亮,如外面的风雪一般澄澈动人,他柔声道了个“好”字,又将风暖暖拉进怀中,“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风暖暖淡淡的闭了眼,一滴清泪无声落下。
这个男人,他曾说过总有一天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如今,他做到了。
只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不可以再想了,那个人,将是别人的夫君。
谁能想到,一入西厥,竟是她与他在各一方的诀别。
从身到心,都没有选择。
自始至终,赵烜不曾知道风暖暖究竟做了什么,却一时也无法扭转两国局面,只能和亲。
赫连朵的好计谋,到底是成功了。
风暖暖收敛了情绪,抬头朝李云霆一笑:“这大好的日子,我们该庆祝吧?”
李云霆宠溺的看向风暖暖:“想做什么?”
“喝酒吧!喝点酒开心一下!”
窗外落了雪,白茫茫的一片,夹杂着些许的冷风,却是难得一见的好风景,铺子的二层有个小窗,可将四周风景尽收眼底,正是适合红泥小火炉、温酒闲庭坐。
李云霆但笑不语。
三杯两盏下肚,肚子里已温和起来,李云霆兴致正浓,却见一旁的风暖暖脸上已是醉醺醺的一片,淡淡的扫了一眼她巴掌大的酒盏,不过两杯就成了这样?
李云霆不知道,这已经是风暖暖酒量最好的时候了。
李云霆淡淡失笑:“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风暖暖抬起一双醉醺醺的眸子,如含了水光一般,提壶毫饮:“喝得痛快,不就行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在乎这个?”
武将出身的飞鹤将军喝起酒来其实颇有风度,听此一言,不由啼笑皆非。
风暖暖虽如此喝,却终究抵不过这微弱的酒量,好好的风月之事,被她这样一喝,反倒是像借酒消愁一般。
李云霆叹了口气。
不觉间,霜雪已落满枝头,四周一片霜白,望着已伏案睡去的恬静容颜,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极,李云霆失神了片刻,旋即俯身将风暖暖背起,拿了一把伞走出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