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袖中一直握得死紧的拳头才松了开,转而抬手拭去了那滴倒映着冬日寒凉景象的清泪,目光一瞥便看到了那被赵烜遗落在地的金花茶,她徐徐俯身将那花拣起抱在怀里,微微低头,轻嗅了起来。
良久,一丝苦涩的笑容才自唇角牵起。
阿郑自一旁走了出来,躬身轻道:“主子何必呢,您明知道,当初宁王来风府不过是陛下的授意——”
“阿郑,慎言!”风暖暖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阿郑未完的话,转而幽幽的叹了口气,“当初陛下既然让他来试探,那么便就说明陛下已经忌惮我们祝府的势力了,我爹突然病重,我想也是有原因的,只是现下还查不出来罢了。而且,如今赫连朵势力盘踞,我若再纠缠下去,对他才是不利。”
“主子就一定要这般绝情吗?”阿郑不解。
“西厥势力倾轧,内政动乱,如今大衍对于他来说,是前有狼、后有虎,内忧外患。静和公主已经来到云阳,他若不同静和公主联姻,西厥势力必与大衍动乱的势力联手,届时,他将会是左右掣肘,我的存在只会成为他的软肋。”
阿郑惊呼:“所以,主子是故意激走殿下的!那么说,只是让他对你死心!”
“如今他执掌大权,勉强维持这样的平衡,若是打算釜底抽薪,假意联姻再一举歼灭西厥势力,稍有不慎,便会让他丢了性命。而且,如今以他的权利,一旦陛下醒来,最忌惮的也会是他。我若同他在一起,陛下若想整治他,我们祝家就是最好的掣肘。一个位高权重的混世魔王,联合天下首富,焉能让陛下高枕无忧?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让赵亭烨远离祝家、离开风府、离开我......”
说到最后,风暖暖的尾音近乎颤抖,却仍在勉力自持着。
阿郑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不免心疼:“主子,您何必自苦,若是对宁王殿下有意,和老爷说一声,老爷爱女心切,咱们把生意收一收,不做什么天下首富了,就开个两间铺子得意维持着,您不就能和殿下在一起了么!”
风暖暖摇了摇头,院中小池里的残叶化为她眼中冷寂的灰黄色:“覆水难收,祝府那么大的产业,岂是说撤就撤的,就算撤了,这些年商场上所树的商敌哪个不想来踩一脚,到时候我们哪里还会有活路。更何况,我总觉得我爹的病没那么简单,这背后的原因我定会查出。”
“依主子的意思,会不会与当今......咳......与上头的那位有关系?”阿郑想说“当今圣上”,可也怕隔墙有耳,话头转了一个弯便隐晦的表达出了。
“不会。”风暖暖笃定的说,“我如今接替我爹的生意,可比他当年做得更大。我爹成为大衍首富已经这么多年了,上头既能容着,便不会这时候动手害我爹,让我独大。况且,我爹的病是在我将祝家的生意扩大到周边国家之后才开始的,我怀疑,是朝中的另一股势力,我必是影响到了他们什么。”
“所以,主子这时候赶走宁王殿下,也是为防将他牵扯其中吧?”
“嗯。”风暖暖清浅的点了个头,声音中带了一丝哀愁,“是,也不是。”
不想连累他是真,可给不了他什么也是真。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不该耽误在她这里。
往事如烟,转瞬化为一抹浓郁的哀愁,在彼此的眼中纠缠,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