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最后一天下了一场大雨,宋唯一送黎之声去了机场,自己却留在了伦敦,医院说宋玲玉近几天的状况很不稳定,能不能留在疗养院还是个问题。
宋玲玉所在的精神病院并不是真正的精神病院,住着的都是一些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病人,是一家高级疗养院,但是因为宋玲玉最近出现了伤人行为,所以这家疗养院已经不打算接收宋玲玉了。
这天雨下得很大,宋唯一本来打算今天将宋玲玉接出来,自己先照顾几天再想办法安置宋玲玉,奈何天公不作美,宋唯一看着窗台破碎的雨滴,瓢泼大雨在路灯下变得清晰,天空更是热闹,时不时一束紫色的闪电划破暗夜,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宋唯一心惊肉颤。
宋唯一并不怕这恶劣的天气,而是想起宋玲玉最害怕雷雨天了。正想到这,电话响起了,宋唯一下意识地以为黎之声抵达香港了,细想怎么可能这么快呢。
“喂、”宋唯一嘴角的浅笑还未散去,就听到了一个粗狂的男声,她以前没有听过的一个声音。
“宋小姐,麻烦你来一趟,二十分钟之后伦敦皇后街道31号的天台见,不然你就见不到你的母亲了。”黑色的雨幕下,一个穿着黑色长款衣服的男人在说完这段话之后,将手机狠狠扔向高楼之下。
宋唯一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电话就被无情挂断,对方的声音并不清晰,但内容却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无边的恐惧排山倒海地淹没了她。
宋唯一没有多想就跑出了门,冲向了雨幕之中。
这种雨夜,街道上没有人,也没有车,宋唯一一路奔走,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连方向都辨不清楚,就这么跑着,只有泡着她的心才不会被恐惧揪着难受。
原本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因为这场雨,她跑了二十分钟才到达皇后街道31号的天台,刚推开门,看见了一个黑影将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扔下了楼…那一刻,是静止的,全世界都是静止的,石火划破天际的时候,让宋唯一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歇斯底里的嚎叫被一声尖锐的雷声所掩盖,一切是这样的无力,寂静,孤独,无望,她瞬间被抽吸了所有力气,就瘫坐在那扇破败的木门前,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力气流下,雨水却在她脸庞上肆无忌惮地冲刷着……
这场雨下了好久,但好像也只是一瞬,总之,宋唯一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好像要过完了,从来没有这么难捱过,没有这么想死过。
“怎么了,宋小姐?我说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谁叫你让我等,谁叫你让我等的,你不知道下雨天我会冷,我会害怕的,我以为你不来了,所以我就想先离开了。”说话的男人好像抱怨着,好像对宋唯一有些不满,就像,就像只是简单的失约一样。
宋唯一的眼睛只是看着前方,那个宋玲玉消失不见的位置,她心里一点都不害怕,不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心都是无畏,视死如归的无畏,心如死灰的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