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还是那妇人回话。“谁呀?”
“在下昨日前来,专程求见徐郎中的。”嵇浒分明急切,自个上前话。
那妇人启开大门,双眸打量了番公子,而后即道:“哎呀!公子来的不凑巧,夫君他一早就出门赶赴陶乡绅家里去了。兴许上昼都不得返回,可能亭午也无法返回哟!那陶乡绅好客,前些日子摔断了膀子,夫君就隔三差五去他家替他接骨疗伤。近来好的差不离了,兴许请夫君他去吃酒也不定。要不,公子还是请您明日再来吧!”
又得明日?嵇浒自然不乐意,可也不好面上显露。“有劳,那便明日再来讨扰。”折腰施礼。
严五、许良面面相觑,只管侍立一旁,等候公子吩咐该往何处去。
沁姝听之微蹙秀眉,面上顿时不悦。“哪个陶乡绅,听闻有位陶家布庄的可是那处?”
徐郎中家婆娘睥睨了眼沁姝,淡淡道:“姑娘对了。”
话陶家布庄离这儿约莫十几里地,上昼赶去不迟,是故,客气道别那冷冷淡淡的婆娘,嵇浒、沁姝二人上了车辇再由严五、许良驾车前去。
自打陶有烈告发庄禹与内人侄女躲在龙山,得了钱府尹赏赐,随后听来龙山被官兵一举剿灭的噩耗之后,他终日不得安生,常常疑神疑鬼,仿佛兰儿去了阴司地府都不愿放过他,还得设法索他性命。故此,陶有烈将得来的赏银常常取出行善乡邻,无论谁人家中疾苦,他得知的便会施舍一些助人度过难关。陶乡绅的好名声便短短大半年时日传开了。
也是意外,前段时日,陶有烈瞧见儿子陶聪不务正业,整日吊儿郎当的便气不打一处来。为了惩戒蠢子,他竟个亲手挞罚陶聪,那子被鞭抽的痛不能忍,一着急回了手,不料就无形间推到了陶有烈,而恰巧摔的重了,断了膀子。
陶有烈如今有钱有势,还积善好名在外,派了佣人长工请见徐郎中,那徐郎中听闻也不敢怠慢,遂亟亟赶去替陶有烈接骨。顺遂不已,头回便接骨无碍,隔三差五,陶有烈诚邀徐郎中去他家中做客,每回都留下吃酒,徐郎中自此便与陶有烈混熟,今个是去查看陶有烈膀子好的差不离,其实就是吃酒去了。陶有烈的膀子早好了。
陶家布庄并不难找,只路上问过乡邻,自有村人指路,不消一个时辰车辇就停在陶家布庄大门前。
大门敞开,但见佣人婆子们来来回回。如今,陶家布庄越发的生意兴隆,人手也多了许多。严五随意问了一消瘦婆子。“请问陶乡绅可在家中?”
那消瘦婆子听人问话,抬首。瞧了瞧来人,猜测是买布匹的遂道:“陶老爷不在家中,贵客来买布匹的吧!请随我来。”
严五赶紧道:“在下不是买布匹的,是想见见你家老爷的。”
瘦弱婆子听言这才眨了眨老眸,朝严五身后瞧去。这一瞧可不得了,大白日里活见鬼。“啊!鬼呀!…”惊叫之后,婆子竟个厥倒了。
方才那婆子可是手指严五身后沁姝惊悚的骇倒在地的。不消多疑,婆子应是认得周兰儿,且将沁姝错认作周兰儿才致以茨。
当然,沁姝与嵇浒都不明就里,岂会料到周兰儿的姨母、姨丈家就是这了。
一阵嘈杂,先前在陶家作下饶不胖不瘦婆子都瞧见一熟识的女子,那女子分明从官府里得来消息死在沼泽河道里了。今日,她却突兀现身,还赶来陶家,当然令下人们惊呼不已。
除却下人惧怕,若姨母李翠姑最为悲恸。听来姨侄女惨死消息之后,李翠姑日夜呜呜咽咽,啼哭不断,自怨不曾好生庇护好兰儿,令她嫁个好人家,反倒被山贼头领瞧上,当了压寨夫人。然则,压寨夫人又如何?开罪了官府,军兵杀来,山寨被毁,她的姨侄女也凄惨丧命。到头来周家最后的女儿也殁了,她这个做姨母的悔恨不能自己。因着悲伤过度,渐渐的抑塞不散,整个人半疯不癫不成了体统,被陶有烈拘囿家中不准出门半步,免得言辞、举止乖张,客人来采买布匹反倒令客人不适。
有胆大的婆子细细瞧去,分明日头之下的女子亭亭玉立,虽然布衣在身。可鉴她乃是活人而非鬼魅。兴许,这周兰儿根本就没真死,不过隔了一年才好回姨母家与姨母相认。赶紧,那胆大的婆子怡悦的不能,转身便飞奔去了后院。敲开夫饶房门,与夫人言了一气,夫人李翠姑登时两眼一黑,惊悚的整个失了心智,厥了过去。
一程抚背,掐人中,李翠姑才缓缓睁开老眸。兀地一闪,清凌凌的。她想起方才下人婆子的话,毕竟她又不是全然疯癫了,时好时坏,七分清醒呢!“我的…我的兰儿在哪里?”
那婆子见着救醒了夫人,赶紧噙笑再复述一遍,随即搀着李翠姑就一道步履极快地赶来前院。
这当口,嵇浒相问一番,几个婆子道出真相,沁姝莫名其妙,但细想情知在理。正不住点首之际姨母李翠姑欣喜若狂地赶来了。
“我的兰儿呀!大难不死就好…”不由分,李翠姑也不顾忌夫饶高贵身份,抱着沁姝喜极而泣,大哭了不歇。
气氛尴尬不已,沁姝就这般被完全陌生的妇人紧紧抱在怀中,她窘色毕显。琼眸无助地瞧向嵇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