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把手收了回来,眼角发红,嘴角朝下,显得哀恸。
“沈公子,那样真好。有时候,真想天下的子民都活在医者的眼中呀。人人生而平等,人人平安康健。”
沈寻不知怎的,这么一刻,他竟与容华感同身受,一时间也哀从中来。
“沈公子,沈大夫,我是公主,亦是女子。”
“但此刻,我只想做风国的公主。”
容华说完,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她觉得自己背叛了什么,心痛得缩成一团。
再等一等吧,等世间变得更好,女子处境更好一些,我就来朝你们谢罪呀。
我甘愿受罚。
沈寻心里那么难过,却不知怎么做,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自那之后,容华一心投入在救灾救人之中,日夜奔波,无一刻停歇。
她甚至不记前嫌,主动伏低做小,与许墨商讨救灾方案。
因她自小流浪,懂十分的节约之法,又认得许多的野菜,实在帮了许墨不少忙。
许墨最近实在焦头烂额,前方的流寇之祸愈演愈烈,他不在前方,军心涣散,被流寇占了上风。
可叶康城饥荒连连,又瘟疫横行,他又不能弃之不顾。
因此,他只能先解了叶康城之危,稳定了后方,才能去前方坐镇。
“混账!岂有此理!”
容华端了一盘野菜饺子,刚要送给许墨尝尝鲜,却听到他震怒的声音,只得止住了脚步。
不多会儿,几个身着官府的男子就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脸上都是汗,显然是吓极了。
容华用手遮住了饺子,轻轻掂了脚,走进了房中。
许墨坐在正中,正揉着眉,显得有些疲惫。
“怎么了?可出了什么事儿?”
容华把饺子放在了许墨面前,顿了顿,终究走上前去,替他捏了捏肩。
这些日子,她都是这样伏低做小,尽量讨好着许墨,这才换来了相对平和的局面。
说来也怪,如今的许墨,对于自己的碰触,倒不像初时那般的厌恶。
容华想,可能是他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习惯了些,又或者是阿石离了他,他自暴自弃,再不注意旁的有的没的了。
“叶康城中的大小官员,简直是一群饭桶。要不是如今正在用人之际,本王早要了他们脑袋。”
许墨仍旧怒气冲冲,语气十分森然。
容华不敢再替他捏肩,只轻轻放了手,打算坐过去听他讲话。
哪知她刚放手,就听得许墨幽幽说道:“怎么不捏了?你的手劲儿正好,再替我捏捏,解解乏。”
容华无奈,只得又搭上了手,轻轻替他捏着。
许墨缓了缓情绪,又因这些日子与容华时常商讨事情,便对容华说起了前因后果。
“城中不知是谁放出了风声,说官仓中还有粮,灾民听信流言,竟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冒着杀头的大罪,冲击衙门,打算抢夺官粮。”
“那些官员不但不解释,反而自作主张,派了全部官差镇压,说什么杀一儆百,砍杀了几个抢粮的灾民。”
“灾民被激怒,起了暴动,竟打死了官差,攻占了一个衙门。”
“又不知是谁暗中煽风点火,煽动灾民,抬了得了瘟疫之人,现下围住了许府,正静坐施威。”
容华一惊,停了捏肩的手,心下飞过了无数的念头。
许墨还不能有事,风国还离不得他。
可是,当下这情形,许墨相当于被困在叶康城了,他出不得进不得。
这里兵、粮、药都不够,官仓也并无一颗粮,他手中的大部分的兵都在镇压流寇,现下能调动的兵实在有限。
一旦城中暴乱,他不一定得脱身,只有解了叶康城之危,才能解了许墨之困。
春气暖